唐果是心神恍惚的邁過了長公主府邸的門檻。
她想著難不成自己娘親是長公主府裡的廚娘?
更誇張的她不敢想。
或者說,太難以置信。
但沒想到,女子真的領著她去了正堂東邊的庖屋。
唐果見此,反而鬆了口氣。
庖屋裡煙霧繚繞。
還沒離得太近,唐果就覺有些嗆人。
並非焦糊味道的嗆,而是辣味。
雖然唐果愛吃辣,但這個氣味確實受不住,太濃鬱了些。
就連女子也是蹙起眉頭,強撐著沒有把噴嚏打出來。
她伸手攔住唐果,就站在原地,沒再往前走。
很快就見庖屋裡有丫鬟端著佳肴出現,擺在一側回廊亭下的石桌上。
她們來來往往間,隻對著女子喚了聲九姑娘,看都沒看唐果一眼,待菜上齊,便紛紛消失不見。
九姑娘隨即領著唐果走了過去。
唐果不明所以。
想著長公主應該不會在這裡用膳,那是誰也這麼愛吃辣,且有這麼多菜可以品嘗?
九姑娘示意唐果坐下。
然後看了眼那些各式辣味佳肴,實屬色香味俱全。
顯然是那位嘗試過又放棄了,這些菜是出自真正的廚娘之手。
唐果剛睡醒就來了這裡,的確有些餓,抬眸看了看站在旁邊的女子,九姑娘還未說話,回廊一側忽有清冷的聲音傳來,“彆見外,可以隨便吃。”
唐果聞聲望去。
來者一襲月白衣裙,行走間裙擺時起時落,青絲流雲般散落腰際,膚白如雪,唇若桃花,眼眸寂靜,如拒人千裡之外,偏偏清冷出塵的輪廓下,嘴角似是在笑。
唐果不禁喃喃道:“真美啊......”
九姑娘默默與來人對視一眼,得到示意後,直接坐在唐果對麵,說道:“吃吧。”
“這就吃了?”唐果愣愣看著白裙女子從九姑娘身後繞過,坐在她們中間上首位置,又看了眼滿桌的菜,咽下口水,說道:“我可不是來吃飯的。”
九姑娘遞去筷子,沒有接話。
白裙女子已然開始夾菜。
唐果暗自嘀咕了一聲,想著人家都吃了,應該也不會有毒什麼的,吃就吃!
但剛準備夾菜,她又認真看了每道菜,心想居然大多都是我喜歡吃的,在滿棠山,老師就經常做這些菜,她心裡隱隱覺得不太對勁。
毫無疑問,這些菜就是專門為她準備的。
可是從哪知道自己愛吃什麼的?
想著一覺醒來,唐棠就不見蹤影,這裡麵恐怕有問題。
她抬眸看了眼白裙女子,要說對方是長公主府裡的廚娘,這打扮和氣質就對不上。
而且那些端菜的丫鬟對九姑娘的態度也很客氣。
她心裡自覺猜到答案。
白裙女子看向拿著筷子發呆的唐果,問道:“不喜歡?”
唐果低頭,默默夾菜,也不吭聲。
白裙女子隻是觀察看她夾哪些菜,九姑娘則負責暗暗記下。
場間沉默了很久。
唐果忽然抬眸,左右觀望。
白裙女子問道:“怎麼了?”
唐果沒看她,淡淡說道:“有點渴。”
白裙女子微揚下頜,說道:“那裡不是有甜茶麼?”
見唐果不說話,白裙女子意識到什麼,問道:“不喜歡喝?你想喝什麼,我讓人去準備。”
九姑娘聞言,就要起身,沒想到唐果說道:“酒。”
她瞬間覺得回廊停下溫度都低了。
白裙女子麵無表情,直勾勾盯著唐果,說道:“你喝酒?”
唐果依舊沒看她,隻是點頭。
白裙女子沉默。
九姑娘打量一眼,明白這位生氣了,她此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關鍵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白裙女子忽然伸手倒了碗甜茶,遞到唐果麵前,說道:“沒有酒。”
唐果哦了一聲,卻也沒喝那碗甜茶。
白裙女子在盯著那碗茶。
九姑娘小心翼翼坐下,看著唐果說道:“挺好喝的,嘗嘗?”
不等唐果說什麼,白裙女子道:“你在撒謊。”
九姑娘當即閉嘴,雖然這句話不是對她說的。
唐果回道:“我沒撒謊。”
白裙女子說道:“你愛喝甜茶,沒喝過酒,若你沒撒謊,那就是有人撒謊。”
唐果終於正視她,說道:“誰撒謊?唐棠麼?”
白裙女子蹙眉,說道:“他是你父親,怎能直呼名諱。”
唐果說道:“我一直都這麼叫,他也願意,你憑什麼有意見?”
九姑娘欲言又止。
白裙女子揮手。
九姑娘怔了一下,忙起身退走。
白裙女子看向唐果,說道:“我是你娘。”
唐果聳肩道:“猜到了。”
白裙女子看著她不說話。
唐果皺眉道:“那你也提不了意見。”
白裙女子道:“你對我有怨?”
唐果撇嘴,這還用問?
白裙女子說道:“我和你爹的事,說來很複雜,但我絕非拋棄你,是唐棠把你從我身邊搶走的,我想過搶回來,隻是鬨到明麵上,事情會更麻煩,所以沒那麼做。”
唐果一臉狐疑看著她。
白裙女子說道:“我可沒有撒謊,所以要怪,應該怪唐棠,現在你既然來了神都,哪怕我沒懂唐棠把你帶來的目的,但我們母女重逢,以後就不會再分開了。”
唐果攥緊手裡的筷子,說道:“我爹肯定是要回滿棠山的。”
白裙女子說道:“是我們母女自今日起,不會再分開。”
唐果直接把筷子捏斷,盯著她說道:“所以要換成我和唐棠分開了?”
白裙女子說道:“那得看唐棠的選擇。”
唐果說道:“什麼意思?”
白裙女子沒回答,說道:“今夜你就留在這裡,不用回滄海樓,所有東西我都幫你準備好了,你還想要什麼,就去找小九,她會幫你采購,但切記,對外,你是以小九徒弟的身份住在長公主府。”
唐果嗬了一聲,說道:“這算哪門子母女重逢?你是不想承認我?還要對外以彆的身份住在這裡?我不管你說的話,是真是假,我爹很疼我,我最清楚,就算他把我從你身邊搶走,也必然是因為你不配為人母。”
白裙女子皺眉看著唐果,說道:“果然跟著唐棠那家夥,是不行的,我還得有很多事物需要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