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祁年比誰都緊張。他看向旁邊的暮夏,急切道:“那個通蓮僧的金剛軀看著就比有玄更強,沒兵器會很吃虧啊,要不把你的劍借給我祖父?”暮夏眸子清冷說道:“但首輔大人沒想用兵器,心中應該自有分寸。”張祁年攥著拳頭,掌心裡都是細汗,說道:“可我祖父又不是武夫,他拿什麼打啊?”暮夏神色有些怪異說道:“雖然首輔大人是讀書人,也是修士,但其實說話方式以及作風都更像武夫,哪怕不意味著能擁有武夫的體魄,可我們能做的隻有相信首輔大人。”張祁年點頭道:“祖父確實不做沒把握的事,是我關心則亂了。”長明湖上浪花千堆層疊拍岸。張首輔擼起袖子,朝著掌心呸了兩聲,然後又搓了搓,攥緊拳頭,紫氣氤氳而出。揮舞的拳風造就極大的聲勢。這讓樓台裡某些觀戰的武夫驚愕直呼,“張首輔難道也是武夫!”“你瘋了?張首輔是讀書人,也是進了儒門的,再是修士和武夫的話,那不是三門兼修?”“是有點誇張啊......但你見哪個讀書人或者修士,擼袖子掄拳打架的?”“許是張首輔個人喜好?”“那張首輔喜好很特彆啊,明明是讀書人,說起話來,沒有半點讀書人的樣子,明明是修士,卻以武夫的方式打架,這叫什麼?這叫獨具一格!”樓台裡議論聲四起。陸秀秀喃喃說道:“張首輔的形象和作風差彆好大。”薑望笑道:“張首輔確實獨樹一幟,雖然通蓮僧有金剛軀,防禦幾乎拉滿,能在同境間立於不敗之地,但張首輔也有浩然氣,而且是把浩然氣與自身完美相融,能極大增強戰力。”陸秀秀問道:“所以張首輔的浩然氣能讓他攻破通蓮僧的金剛軀?”薑望說道:“浩然氣其實是精神力量,但儒門修士能將其轉化為更全麵的力量,它同樣也具備防禦,更兼攻伐,若是彆的領悟浩然氣的讀書人,未必能做到,可張首輔不同。”“所謂一點浩然氣,千裡快哉風,意為在任何境遇裡都能處之泰然,享受無窮快意的千裡雄風,張首輔的浩然氣就連帝師都未必比得過。”“因帝師更重言出法隨,張首輔則一心養浩然氣。”薑望換了個坐姿,說道:“但我也沒見過張首輔真正的浩然氣,隻是上次切磋有感,所以能否擊潰通蓮僧的金剛軀,還有待觀摩。”“我是覺得問題不大,否則張首輔怎麼也會持劍在手,不該此般托大。”仿佛是在回應薑望的話,張首輔的拳頭轟擊在通蓮僧的金剛軀上。而滿是自信且也有試探意思的通蓮僧並未躲閃,硬抗了這一拳。然後讓通蓮僧極為後悔的事情發生了。拳頭臨身的刹那,是更濃鬱的紫氣迸現。隻聽哢嚓一聲,通蓮僧麵色一白,金剛軀頃刻破碎。也幸得有金剛軀,通蓮僧沒有被張首輔一拳轟飛,僅是身子一震,後退一步。那在神都百姓眼裡看來,更像是通蓮僧挨了張首輔一拳卻毫發無損。因此他們麵露擔憂且恐慌想著難不成又要輸了?安靜坐在樓台某處的褚春秋,傷勢嚴重,導致他的麵色更是慘白,他看著眼前的畫麵,虛弱道:“不愧是張首輔啊,某種程度上能和帝師相提並論的讀書人。”荀修真頗顯震驚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張首輔打架,僅一拳便擊潰通蓮僧的金剛軀,實是歎為觀止!”褚春秋歎氣道:“但張首輔和通蓮僧皆是澡雪巔峰修士,金剛軀並非破了便不能再用,雖然後麵防禦程度會越來越弱,我仍擔心,張首輔能否一直擊潰金剛軀,這必然會消耗巨大。”彆說覃人,其實神都裡也沒多少人真正了解張首輔的實力。褚春秋的擔心不無道理。再瞧張首輔甩了甩手,齜牙咧嘴道:“果然很橫啊,打得我手疼。”通蓮僧露出極為難看的笑容,說道:“我沒預料錯啊,首輔大人確實隱藏很深。”張首輔挑眉道:“是麼?如果沒有低估,怎麼敢站著讓我打的?”通蓮僧苦笑道:“看破不說破,張首輔沒必要這般直接揭穿我吧?”張首輔笑道:“我這人就愛說實話,不喜歡玩虛的。”通蓮僧認真說道:“我的確沒意料到,甚至覺得哪怕首輔大人很強,也無法擊潰我的金剛軀,現在看來,沒有劍尚且如此,首輔大人若是握住了劍,我真得要受些傷了。”張首輔說道:“我擅使劍沒錯,可也很久沒摸劍了,真要持劍,可能還會手生。”通蓮僧笑道:“好在我也沒全指望著金剛軀,何況我金剛軀的造詣頗深,因佛性沒有多高,金剛軀的修行條件也相對低一些,多下苦功,便就更堅韌,所以不會被擊潰一次,就減弱。”張首輔意外道:“那看來剛剛一拳是白打了,沒對你有半點消耗啊。”通蓮僧笑道:“的確如此,但張首輔那一拳怕是消耗頗多吧?”張首輔跟著笑道:“也就一般般吧。”通蓮僧笑而不語。他不知道對方是危言聳聽還是什麼,但稍微摸清一點張首輔的實力,讓他明白,接下來必須竭儘全力,可不能再步梁鏡舟後塵,無論是輸還是贏得狼狽,都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強勁的氣流在長明湖畔生出,吹拂著兩人衣袍獵獵作響。在湖上浪花拍岸的瞬間,通蓮僧疾掠上前,張首輔如影隨形,兩隻拳頭猛然相撞。狂湧的氣焰使得南麵光禿禿的竹木紛紛斷裂,長明湖掀起風暴,樓台裡的人仿佛遭大雨洗禮,百姓們嚎叫著後撤躲避,驍菓軍甲士和青玄署鎮妖使都第一時間撐起屏障。雖然張首輔和通蓮僧把力量控製得很好,但此般‘大雨傾盆’,又值寒冬,百姓們事後萬一感染風寒就不好了,抵禦‘大雨’的同時,青玄署鎮妖使們也用即刻幫百姓們烘乾衣裳。而伴著啪啪爆響,浪花更洶湧襲上樓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