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皇帝詔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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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霞城門前,或者是望來湖山門前,黑焰軍甲士直接入城,留下一句等著,神都麟衛們敢怒不敢言,可等來等去,始終等不到人,車廂裡的神都內侍脾氣又上來了。

若非黑焰軍甲士沒想取他性命,那一戈砸頭,憑他一介凡人早就魂歸外了,饒是如此,腦袋也被包紮的裡三圈外三圈,連帶著臉都腫了起來,這生起氣來,整張臉就更顯醜陋了。

但沒等叫囂幾句,城門忽然大開。

黑焰軍甲士列為兩隊,整裝出城,中間棗紅馬上是薑望,實話,這是他第一次騎馬,可有黑焰軍的氣勢襯托,讓策馬出城的薑望也頗顯威風,雖然他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至少神都麟衛便又被唬住了。

黑焰軍作為大祁的長勝之軍,在整個下都享譽盛名,曾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存在,就是如今的驍菓軍相比舊時的黑焰軍氣勢上都稍弱一頭,哪怕是現在的黑焰軍殘部,僅是列隊的架勢,便足以嚇破神都麟衛的膽。

當然,也有一部分是黑焰軍刻意散露自身強大的武夫氣血的原因,就沒有一個是低於四境的。

神都內侍的叫囂聲戛然而止,腦袋下意識縮回車廂裡。

薑望攥著韁繩努力維持著平衡,腰腹雙腿過度使力唯恐摔下去,自然比旁人更耗氣力,但身為澡雪巔峰修士,這點難度自是算不得什麼,他笑眯眯看著城前馬車,“敢問貴使不辭辛苦跨境而來,所為何事啊”

神都內侍整了整衣裝,從車廂裡出來。

薑望噗嗤一笑,莞爾道:“貴使此般模樣當真有趣。”

神都內侍頓時臉一黑。

但他對此沒什麼,開門見山問道:“你便是侯爺薑望”

薑望點頭。

神都內侍取出聖旨,朗聲道:“薑望接旨!”

薑望看著他,沒有動作。

神都內侍壓著火氣,道:“侯爺,請下馬接旨。”

薑望笑道:“挺麻煩的,就不下馬了。”

神都內侍剛要大怒,但注意到薑望兩側虎視眈眈的黑焰軍,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他儘量和氣道:“無論是誰,見聖旨都得跪下來接。”

薑望笑嗬嗬道:“林劍神也要跪”

神都內侍道:“林劍神修為通,自然免跪。”

薑望道:“我的修為跟林劍神沒差多少,既然他不用跪,我自也無需跪。”

神都內侍微微一怔,他對此事還真不知情,薑望目前的確算下皆知,但不代表下都清楚薑望的底細,最起碼他這個在宮裡排不上什麼名號的內侍,知之甚少。

原以為能出宮宣旨,是個美差,既能享受一路上風土人情,也能高高在上看著以往得罪不起的人對他客客氣氣,不得還可以拿些好處,結果剛到渾城吃了個閉門羹不,還被打了一頓,他不敢懷疑薑望在吹牛,因為單是那些不知禮數的黑焰軍就能要了他的命。

為了命著想,也在於假裝信了薑望,做出妥協沒任何問題,便低頭道:“侯爺可以不跪,但總得下馬。”

薑望笑眯眯道:“不下,你願意宣旨就宣,不願意就滾。”

神都內侍咬牙切齒道:“我已經很放低身段了,侯爺切莫得寸進尺,蔑視聖旨,等若蔑視陛下,你該清楚後果!”

薑望突然抬手,兩側黑焰軍策馬上前,神都內侍臉色忽變,連忙倒退數步,色厲內荏道:“你們想乾什麼!”

神都麟衛縱然膽怯,也在此時向前護住神都內侍。

但單琦玉僅是手腕輕抖,戈杆震顫,便是一股強大的風勁呼嘯而出,直接讓神都麟衛們人仰馬翻。

薑望又再笑眯眯道:“若繼續廢話,便沒必要宣旨了。”

狼狽摔倒在地的神都內侍顫顫巍巍,滿臉驚恐,他何曾見過這般場麵,簡直就跟逆賊無異,可首領內侍有言明,他到這裡隻需正常宣旨,薑望做什麼什麼,都無所謂,但他也沒想到是這種場景。

無論是讓薑望下馬或是下跪接旨,在他看來都是正常的步驟,是因來到渾城後,就屢屢遭受羞辱,心裡憋著一肚子火,可也忍著並未做出過激的事情,隻是讓薑望按照正常步驟來做,就險些丟了性命,他哪還有什麼火氣,隻剩下恐懼。

因此他瑟瑟發抖,用著顫抖的聲音宣讀道:

“皇帝詔曰:

朕念及潯陽侯薑祁,一生忠誠,為國儘忠,功勳卓著,特此敕封其子薑望接任潯陽侯之位,以承父誌,光大門楣。

賜予黃金千兩,絲綢百匹,以示恩寵。

望汝接任後,能秉持父誌,為大隋社稷貢獻力量。

欽此。”

話落,神都內侍合上聖旨,唯唯諾諾遞給薑望。

單琦玉直接執戈挑起聖旨,看都沒看一眼,神都內侍心頭又是一震,他摸不清薑望到底是什麼意思,暗想等回神都,必一五一十將此事告知陛下。

他不願在這裡多待片刻,躬身行禮便火速帶著神都麟衛撤離。

薑望揮手讓黑焰軍把黃金和絲綢都帶回棲霞街,看著單琦玉遞上前的聖旨,平靜道:“收起來吧。”

他雖然沒搞懂陳景淮搞這一出的含義,但潯陽二字是祁國都城之名,父親薑祁很看重,他便沒理由拒絕。

......

坐在侯府門前,薑望側頭看著望來湖裡的蘇長絡,怔怔入神,童伯抬腳跨過門檻,輕聲道:“少爺活過必死之劫,修為臻至澡雪巔峰,不論年輕一輩或老一輩,都已站在大隋前列,他想以此安心,倒也正常。”

薑望沉思道:“他想做什麼,我沒覺得有什麼所謂,潯陽是祁國的潯陽,是我父親的潯陽,並非是他賜予,我隻是忽然想起一件事。”

“世上存在能抹除人記憶的神通,哪怕符籙做不到大範圍抹除,更無法影響整個下,但帝師的言出法隨想把你們的記憶抹除或更改應是不難。”

“要堵悠悠之口,要彰顯初稱帝時的仁德,願意暫且放我父親一條生路,可為解決事後隱患,沒有比把你們記憶都抹除來得更簡單,我到死也就都不會知道以前的事,他為何沒有這麼做”

童伯微笑道:“你能想到的,他又怎會想不到,可你卻忘了,這裡麵雖然沒有唐棠深度參與,但他卻是知情者,帝師的言出法隨沒辦法抹除唐棠的記憶,若做不到讓知情者都遺忘,那麼隻讓一部分人遺忘又有什麼意義”

薑望釋然道:“忽然冒出的念頭,倒是沒細想這種情況。”

他大概明白了陳景淮的心理活動,父親薑祁能離開神都,固然有神秘人營救以及後麵唐棠入神都的原因,但若真的想趕儘殺絕,隻要國師曹崇凜出手,唐棠必然是敵不過的。

那時候陳景淮仍是皇子,先帝病臥在榻,陳景淮更要緊的是如何安穩登基稱帝。

父親薑祁的死無論跟陳景淮有沒有關係,暗地裡肯定是做過什麼的。

能留下自己的原因,也很容易想到,畢竟放任不管,自己仍是要死的,薑望其實是相信,陳景淮對待自己父親薑祁的感情是真的,隻是兩者道不同不相為謀,那麼看在舊情份上,沒有提前殺死自己是能理解的。

隻是誰都沒想到,棲霞街突然湧出的蠃顒,讓薑望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危險,從而看到了神國,換句話,如果在自己很的時候,父親薑祁剛死,陳景淮便出手殺他,想來神國也會提早出現。

殺他一個身體虛弱的孩子,怎麼都沒必要派出澡雪以上的大物,如果險境夠大,神國會汲取他的壽元來爆發出更強大的力量,尚且年幼的他,自然有足夠的壽元能給予神國,那他便有很大概率可以活下來。

隻是人生會換個模樣,沒有了童年相對安穩的日子,變成背負仇恨四處躲藏汲取養分強大己身的純粹複仇者,經曆不同,後者的薑望,就不會再有憊懶的性子,反而會比前者變強大的速度更快。

某種意義上來,陳景淮沒有提前扼殺他,反倒是陳景淮的好運氣。

薑望搖頭失笑,想著陳景淮既然給了聖旨,無論真正的用意是什麼,望來湖的建立,青玄署怕是不會再行無謂刁難之事。

與其是像童伯所言那樣因為看到自己現在的修為才要安自己的心,那這聖旨的作用就太微乎其微了,薑望更願意相信是陳景淮顧忌著所謂的仙人,在沒搞清楚之前,不想因這些事多費口舌。

什麼宗門什麼潯陽侯,給了又能怎樣,待時機成熟,他可以全部奪走。

薑望感知著不斷壯大的新生氣運,氣運每壯大一分,他的修為也增漲一分,而且氣運覆蓋之地,很明確便也成了神國籠罩之地,待得氣運徹底覆蓋整個苦檀,那這一境之地,就成了屬於他的領域。

僅是如此,薑望當然不知足。

他要讓神國範圍籠罩整個大隋,甚至整個下。

有了苦檀新生氣運,這件事不再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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