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是唐棠藏在劍意裡的一道意識,居然險些殺了祂!
想到堰山君的提醒,猰貐已經很高估唐棠了,沒想到依舊嚴重低估。
看來蚩睨是凶多吉少。
唐棠本人雖然始終沒有出現,也肯定在注視著壟蟬。
猰貐忌憚更深。
薑望輕輕推開唐果,說道:「你稍微躲遠點,唐棠前輩的一劍該是損了猰貐大半道行,我雖依舊沒有十足信心,但能打贏祂的希望終究大了些。」
唐果說道:「猰貐是燭神坐騎,又曾是凶神級彆的存在,祂的手段隻會更多,你也已經受了不輕的傷,可千萬彆大意送了性命。」
薑望點頭說道:「我會全力以赴。」
唐果禦劍飛出百裡。
她嘗試過再次把唐棠喊出來,可惜毫無動靜,隻能先躲著恢複黃庭炁。
薑望執刀上前。
猰貐瞥了他一眼,依照唐棠的實力,蚩睨應該早就被打敗,或者被殺了,那臉蛋圓嘟嘟的姑娘顯而易見是唐棠之女,此刻再掠奪薑望的真性,祂自知成功概率極小,因為唐棠本人很有可能會出現。
雖然薑望的真性在祂看來,尤為特殊,但掠奪不了,又極大可能讓自己死在這裡的情況下,猰貐很快便做出決定。
「我們會再見麵的。」
薑望一怔。
下一瞬,猰貐便化作一團黑霧,消散於天際。
薑望舉刀又放下,頗顯無奈。
他大概能理解猰貐的想法,為達目的,妖王也可以死掉,但猰貐不會,僅是唐棠一道意識,就讓猰貐退走,寧願放棄他的真性,也是聰明妖所為。
隻是薑望很難受。
挨了一頓打,啥好處沒得到。
現在神國力量更是僅能維持兩個時辰。
雖然周圍什麼動靜都沒有,但薑望卻清楚感覺到被屏蔽的天機已經解開,那意味著猰貐是真的退走,而不是想搞偷襲。
「唐姑娘,我們該走了。」
......
白山月和李浮生踏劍而至。
仿若兩道流星。
白山月看了李浮生一眼,又低頭凝視著廢墟般的荒野,說道:「這裡有一場很激烈的戰鬥,從殘留氣息可以得出,是澡雪巔峰修士和妖王的廝殺,但為何我們絲毫沒有察覺?」
李浮生思忖道:「此地應該是被遮蔽了,理由是什麼?不會是修士所為,因為沒必要,遮蔽的原因自是不想讓人注意到這場戰鬥,妖怪又在搞什麼東西?」
白山月認真觀察,忽而麵色一變,「是山主的劍意!」
李浮生微怔,「唐棠?」
白山月當即不喜道:「注意你的言辭,怎敢直呼山主大名!」
李浮生訕笑一聲,裝作恍然大悟道:「原來白兄是滿棠山弟子啊,但你們山主不是在滿棠山跟凶神蚩睨打嘛?雖然他們的身影不知遁入到哪裡,可眼下情形,不該是山主和凶神戰鬥會造成的痕跡。」
接著李浮生又釋然道:「山主舉世無雙,是為了在戰鬥中不毀掉壟蟬,才遮蔽封鎖每一處戰場,所以我們才沒能察覺,這樣就說得通了。」
白山月搖頭說道:「雖然是山主的劍意,但其實很弱,應該是山主留給師妹的劍意。」
他變得有些緊張,那意味著師妹遭遇了妖王,哪怕有山主的劍意,必然不會出事,可那畢竟是師妹,是山主的女兒,他無法保持平靜。
穆闌潸已通知他唐果下山的事,但他一直沒有找到師妹的蹤跡,此刻不免有些心急。
可忽然,
他又意識到一個問題。
轉頭盯著李浮生,說道:「我隻是提及山主,你怎知是滿棠山的山主?」
李浮生表情凝滯。
糟糕!
不僅是下意識嘴快了,後麵又緊跟著偽裝剛知道白山月是滿棠山弟子的小智慧,也成了小愚蠢。
但白山月此時更在意唐果的安危,沒有要刨根問底的想法,隻是將這件事暫時記在心裡,眼下最要緊的是找到師妹。
荒野裡隻有廢墟,以及一頭被劍意貫穿的大妖屍首,那起碼證明著師妹無恙,想到師長穆闌潸的話,師妹是跟著苦檀弱冠澡雪的薑先生行動的,他們很可能也會趕到中郡決戰之地。
白山月沒有搭理正苦思怎麼解釋的李浮生,以最快速度掠向中郡。
李浮生猶豫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
中郡平原。
已經空無一人的城池在轟隆隆的巨響裡塌陷。
井三三的身影從廢墟裡掠出。
薛先生正在和青饕妖王角力,七尺身軀壓製著三丈身軀,一拳又一拳,砸地青饕妖王身子越來越矮,最終被捶跪在地上。
因為青饕妖王的偷襲,井三三沒能離開。
而現在他的對手另有其妖。
那是有九個頭的巨蛇怪物,高有百丈,身軀龐大,人類在其麵前渺小如螞蟻。
妖王裡戰力排在前三,名為九嬰。
第一是拂魈君,第二是猰貐,第三便是九嬰,但事實上三者戰力相差並不大,就好比排在第二的猰貐,是能讓第一的拂魈君也得退避三舍的存在,而這種名次是青玄署排定的,有一定真實性,卻不代表全部。
或者說,青饕妖王以下的妖怪,青玄署給祂們的排名是相對準確的,因為是經常遇到的妖怪,有什麼本事都已經被摸得很透,但九嬰之上的妖王以及凶神,僅是從已有表現來作為考量。
毋庸置疑的是,九嬰要比青饕妖王強大很多。
甚至一腳能把青饕妖王踩死也不為過。
雖然九嬰沒有腳。
但意思是這個意思。
排在前三的妖王彆管事實誰高誰低,跟排在後麵的妖王相比,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
井三三已經初步領教。
他伸手抹掉嘴角的血跡,看向薛先生說道:「我現在的確幫不了你,已經是自身難保。」
薛先生壓製著青饕妖王,沉聲說道:「九嬰皮糙肉厚,或飛天,或入海,蹤跡難尋,其手段多數未知,曾經苦檀劍神林溪知殺過一頭九嬰,這是唯一考量九嬰道行的事件,但劍神畢竟是大隋前十的存在,九嬰沒能施展全部神通便被斬殺,於我們而言,單打獨鬥絕非是祂對手,且撐住,我會儘快解決青饕妖王!」
井三三趕緊吃了一把花生米,嚼啊嚼,然後好似渾身充滿了力量,「那你可要儘快了,彆等我殺了九嬰,你還沒有解決青饕。」看書菈
薛先生沒有回話,他攥緊拳頭,宗師巔峰武夫的氣血翻騰,青饕妖王揮著長柄巨劍,勢大力沉,兩者猛地相撞,卻是長柄巨劍崩碎,薛先生乘勝追擊,又是一拳轟在青饕妖王臉上,接著扭身飛起一腳,青饕妖王便如炮彈般跌飛出去。
井三三當即豎起大拇指。
薛先生沉喝道:「集中精神,彆老往我這邊看!」
井三三看向了後方,說道:「有妖怪朝著那些修士去了。」
中郡平原第一座城已經塌陷,第二座城雖然也早已清空百姓,但退走的洞冥巔峰修士還在那裡。
薛先生有些無奈,說道:「副城主的陣法應該能抗住,否則我們也沒轍。」
他是相信神都大物會在關鍵時刻出現的,隻是不可避免肯定要死些人。
妖怪此般行動,就算與漠章無關,也必然是極其重要的事情,神都不打算隻平妖患,而是要解決此次事件的根本,薛先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隻是身處其中,終是很難做到毫無觸動。
死一些人救更多人,或直接平妖患,卻因不知妖患真正緣由,留下更大隱患,從而死無數人,從來都是一種抉擇。
在漠章戰役後,妖怪們第一次如此規模的行動,甚至有凶神現世,誰敢說背後隻是微不足道的東西?
看著爬起身再次來襲的青饕妖王,薛先生眼神堅定,他能打一整天絕非說說而已,青饕妖王卻因損耗極大,難以持續補充,力量越來越弱,這場戰鬥該結束了。
......
騰雲駕霧的九嬰給方圓數百裡都帶來極大的壓迫感。
其身軀過於龐大,離得很遠仍能體會到那種震撼。
躲在城裡的修士和武夫們瑟瑟發抖。
九嬰噴出烈焰,瞬間覆蓋平原。
讓得貢獻給青饕妖王精血,從而變得萎靡的無數妖怪直接葬身火海。
井三三及時布下屏障護住己身,但仍是感受到濃烈的熱浪,體力竟已極快的速度下滑。
到了這種時候,他依舊沒忘往嘴裡塞花生米。
待得咯吱咯吱嚼碎下肚,井三三橫刀在前,推著烈焰蹣跚前行。
又是一股熱浪來襲。
井三三倒退兩步。
他咬牙瞪著天上的九嬰,攥緊手裡的刀,拚儘全力丟擲出去。
長刀撕碎烈焰,直衝天際。
哢地一聲斬中了九嬰左邊第二個腦袋。
吃痛之下,九嬰仰天嘶吼,長刀跌落,龐大身軀俯衝而下,地表轟然炸裂,連帶著把薛先生和青饕妖王掀飛,滾滾岩漿從地底翻湧而出,而井三三早已不知所蹤。
薛先生跌倒在地,呆滯看著眼前畫麵。
九嬰正中目標,井三三被砸入地下,此般景象,怕是凶多吉少。
「要結束了。」
青饕妖王踉蹌著走向薛先生。
祂相信在那一瞬間,九嬰便已掠奪井三三的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