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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秋祭 第十四章 聽我說,謝謝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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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歇,風仍不止。

棲霞街被蔡棠古毀掉的部分,倒是沒有為難住鎮守府衙,因棲霞街本是舊街,待得翻新的時候,也是要推倒重建的。

真正讓鎮守大人驚懼的是,薑望竟同魚淵學府的蔡教習戰鬥,甚至還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小侯爺居然隱藏這麼深。

幸虧在潯陽候府所謂落魄後,自己沒有刁難過小侯爺,否則豈不是要倒大黴!

現在整個鎮守府衙都已經很清楚,潯陽候府的小侯爺,是絕對不能得罪的可怕人物。

夜空漆黑如墨。

潯陽候府裡。

趙汜在磨刀霍霍。

他很憋屈。

自己是個畫師啊。

每次薑望要出門,都要搬著藤椅就算了。

現在居然讓自己幫他磨刀?

我隻有一隻手啊!

我做不來那麼多事情!

此刻小魚把長劍丟下,她什麼話都沒有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趙汜憤恨的把刀磨得更快了。

杜子澄就坐在大堂的地上,看著那副畫麵,止不住的吞咽著唾沫。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莫要使這般把戲嚇唬我。”

他看向慵懶散漫攤坐在高位的薑望,色厲內荏道“我一點都不害怕!”

薑望愜意地抿了口茶,淡淡說道“橙子啊,雖然咱們沒有見過幾次麵,但相互之間也是老相識了,除了你姐非得要嫁給我這件事,我和你們杜家也素無恩怨吧,何故走上這條道路呢?”

杜子澄呸了一聲,“彆以為你長得美,就能想得美,我姐啥時候非得嫁給你了,那都是我爹的注意,我姐根本就沒想嫁給你!”

薑望疑惑道“那她為啥見麵就嘲諷我呢,她不想嫁,我正好不想娶她,不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嘛,她甚至還因此去了魚淵學府,按理說,我對她有恩才對。”

杜子澄一時語塞。

這番話確實很有道理啊。

想到薑望長得那麼好看,渾城裡未出嫁的姑娘,都想嫁進侯府,甚至某些婦人也有這種念頭,難道自己姐姐也非例外?

因愛生恨,就完全能講得通了。

但他實在很難接受這種事情。

薑望朝著已經醒來站在旁邊候著的單琦玉示意了一下,單琦玉便端著一盞茶,遞到杜子澄的麵前,“公子賞你的。”

杜子澄猶豫了片刻,直接將茶一飲而儘,抹了把嘴,冷聲道“我沒心情跟你掰扯這些,要殺就殺,我要是喊一聲疼,就跟你姓。”

薑望微笑道“原本我是想著要把請漸離者刺殺我的杜家人乾掉,但我現在改主意了,準確地說,我還要謝謝你。”

雖然那名戴帷帽的漸離者隻是一個武夫,但也成功激發了‘海市蜃樓’的力量,且算得上是薑望自主催動出來的,而非受到極大威脅。

哪怕麵對蔡棠古時,他沒有再找到那種感覺。

但杜子澄也算變相的做了件好事。

而且也正因漸離者一事,才能引出蔡棠古登門,甚至給薑望帶來更多強敵,這都是杜子澄一手造成的結果啊。

薑望簡直開心壞了。

而杜子澄顯然很難理解薑望此刻的心情。

他想著,薑望確實病得不輕啊。

我要殺他,他居然還要謝謝我?

這個世界已經這般離譜了嘛?

杜子澄徹底懵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潯陽候府的。

事實上,他腿斷了,也走不出來。

是黑焰軍把他抬回杜家的。

直到躺在房間裡,他才回過神來。

看著麵前的杜蘅和杜言若,他怔然說道“我沒死?”

杜言若抓住他的手,說道“在侯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被黑焰軍送回來?他們甚至還對你很客氣。”

杜子澄撓了撓自己的臉,忽然問道“姐啊,你是不是喜歡薑望?”

杜言若因弟弟回來而展露的笑顏,猛地僵住了。

她神情一陣變化,沉聲說道“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我恨不得殺了他!”

杜子澄釋懷般的鬆了口氣,“那便好,嚇死我了。”

杜蘅此時著急道“你又在說什麼混賬話,現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黑焰軍如此大動乾戈,怎麼就輕易放你回來了?他們不會欲擒故縱,想著把我杜家一鍋端吧?”

杜子澄不是很想看到自己老爹的臉,將被子蒙住頭,“誰知道怎麼回事,薑望那個怪胎簡直有毛病,我困了,你們都出去吧。”

杜言若默默拉著杜蘅離開,簡單安撫了一下父親,便獨自回了房間。

她猜不到薑望把杜子澄放回來的原因,但隱隱覺得可能跟自己有關,否則弟弟為何突然問出那句話?

她一時間心亂如麻。

躺在被窩裡輾轉反側。

忽然又猛地坐起。

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麼?

蘇淩夷待在漆黑一片的柴房裡。

他很茫然。

這是哪裡?

我好像被人打斷了手臂,然後就昏死過去了,按理來說,我應該在杜家啊?

他們怎麼把我扔在了柴房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杜家為求全,把我關起來,要獻給侯府處置?

想到這裡。

蘇淩夷很是激動,但牽扯到斷掉的手臂,疼得他齜牙咧嘴,忍不住哀嚎了起來。

此刻,柴房門忽然被打開。

孫青睚直接單手提著藤椅,將之慢慢放在柴房門口。

而薑望坐在藤椅上,笑著拍了拍孫青睚的臂膀,“孫大哥好力氣。”

跟在後麵的趙汜吐槽道“有病是真,但又不是廢柴,幾步路而已,就像長在藤椅上了不肯下來,我真想問一句,你為何如此能裝?”

雖然聽到了,但薑望沒有理會,而是看向在柴房裡哀嚎的蘇淩夷,老神在在的接過小魚遞來的茶,用茶蓋撥了撥,淡淡說道“蘇兄啊”

“姓薑的!”

蘇淩夷麵色慘白,斷臂的劇痛讓他整張臉都糾結在一塊,勉強睜著一隻眼睛,凶狠地盯著薑望,戾聲道“你可知得罪魚淵學府是什麼後果,我是祭酒親傳弟子,你若敢傷我一分一毫,整個苦檀都將再無你立足之地!”

趙汜捂著嘴笑出聲來。

看到薑望剛剛開口,便被噎住的模樣,心想著這下裝瘸了吧。

但被趙汜笑聲吸引的蘇淩夷,卻以為對方是在嘲諷他,可謂氣得二佛升天,怒瞪著薑望,恨聲道“姓薑的,莫要覺得自己有點修為,便目中無人,待得蔡教習來到渾城,我定將你挫骨揚灰!”

“原來你還不知道啊。”薑望斜睨了趙汜一眼,又看向蘇淩夷,笑著說道“蔡棠古在你被單琦玉打斷手臂的時候,便已經來了,更重要的是,他已經如同喪家之犬,被我打出了渾城,你這種威脅,隻會讓我發笑。”

他看著蘇淩夷的斷臂,嘖嘖道“真可惜啊,右手沒了,莫說傷你一分一毫,你整個人都廢了,現在又說這些硬氣話,有什麼意義呢?”

蘇淩夷此時根本沒有聽到薑望後麵的話,他呆滯了片刻,就突然冷笑著說道“蔡教習怎麼可能會輸給你,你竟用此般可笑的言論來辱我,真是讓我笑掉大牙。”

薑望無奈說道“我講得可都是大實話,何曾有辱你?按照蔡棠古的話來說,修行本是極其艱苦之事,築基的過程更是要承受非人的折磨,按理來說,你的心性應該已經被磨礪的很好,莫不是起了反作用?”

因築基的艱難,若毅力勉強夠格,雖是成功堅持了下來,但也受到了很大刺激,從而讓得腦子不太正常,倒也是能夠說得通的事情。

他是沒見過幾個修士,也不清楚修士裡瘋子多不多?

但不管怎麼樣,蘇淩夷確實帶著點腦殘。

就像是尋常錦衣玉食的紈絝子弟那般,遇到事情隻知道威脅,隻知道搬靠山,渾然不明白自己身處在怎樣的境地。

貌似意會到了薑望看白癡一般的眼神,蘇淩夷掙紮著坐起身,背靠著柴堆,“姓薑的,你也就是比我修行的更早,栽到你手裡,我無話可說,但我不信,你真的敢殺我。”

薑望笑道“確是平穩了少許,且不談你話裡的問題,我是沒想殺你,但不意味著我不敢殺你。”

“剛才說你是魚淵學府祭酒的親傳弟子?若是這般,蔡棠古肯定不會輕易把你放棄掉,本來覺得你無甚作用,看來是我想錯了。”

薑望朝著站在身旁的孫青睚打了個響指,後者當即便提起藤椅,他最後說道“你就好好待在這柴房裡吧,我會吩咐人每日給你一個饅頭。”

“姓薑的,你休想拿我威脅學府!”蘇淩夷拚命掙紮著起身,用左手撿起一根木頭,便要衝向薑望,但被小魚直接一腳踹回柴堆裡。

薑望擺了擺手,笑著說道“你雖然沒了握劍的右手,但畢竟算得上一位修士,在柴房門口會有兩位第三境的武夫守著,窗戶外麵也有人把手,你若要想逃,便儘管試試,但如果你要犧牲自己,那我便佩服你是個漢子。”

蘇淩夷攤在柴堆裡,看著柴房門被重重關上。

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就算真有要犧牲自己的想法,他也根本不敢那麼做。

在漆黑一片的柴房裡,蘇淩夷抱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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