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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此刻,無論是武士,還是鬼們,在每個人的眼中,周圍的斷壁殘垣都蒙上了一層看不清的黑霧,眼前的能見度僅有幾米。
宛如進入了某種領域,就像踩進了另一個世界,沒有蟲鳴,沒有呼吸,沒有敵人,隻剩下無休止的雨聲,還有自己的心跳聲,一切仿佛死了一樣安靜。
恐懼感逐漸湧上心頭,沒有人敢在這種環境下隨意行動,否則連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同伴殺死的,還是死在敵人的手中。
可惜,雖然黑霧的遮掩讓鬼無法視物,連聲音都仿佛被黑霧,但那如野獸般的靈敏嗅覺和直感,卻是他們最好的指南針。
武士們身上的味道對他們而言異常清晰,同伴身上獨特的味道對他們來說更熟悉,這種無法視物的情況反而讓這群惡鬼們,找回了在黑夜中無聲無息的特性和優勢。
所以,僅僅隻是短暫的停歇,數十個鬼將感知專注於嗅覺,瞬間撲出啃咬向武士味道的來源。
一時間,在嘈雜紛亂的雨聲中,慘叫哀嚎聲被揉入其中。
噗嗤!!
在黑霧的近中心區域,三船頭也不回地揮刀,斬向身後的那道黑影。
被斬下的頭顱滾落,砸在地上發出悶響的同時,也傳來了盔甲砸地的脆響。
——那隻是一名慌亂闖入三船警戒範圍的武士。
“……忍術?霧隱之術?”
三船的眉宇逐漸皺緊,額前疤痕也隨之變得猙獰,那雙眼眸就像猛獸一樣,剝切著盤踞在眼前的黑霧。
不,這不是霧隱之術,他也不會給義隆結印的機會。
那就是無印忍術?總不能是劍術吧?
忽然,似乎察覺到什麼,三船的臉色微變,連忙自視體內經絡。
這黑霧被吸入體內,居然會侵蝕查克拉?!
意識到這一點,三船放緩了呼吸,強行將心中的不安壓下。
雙腳微微分開,緩緩抬刀將其舉過頭頂,刀刃向前,目光從刀鋒上劃過,切向麵前的黑霧,身上衣袍在雨中被風流吹起,同時,閉上了眼睛。
他深知在這種環境中,視覺是沒有任何作用的,閉上眼睛,反而能讓視覺以外的五感變得更清晰。
啪嗒…啪嗒……
他踩在積水的地麵上,腳步微微挪動警惕著四周,發出了輕微的濺水聲。
三船身上的每個毛孔都在舒展,感受著潮濕霧中那肆意舔舐皮膚的冷意。
毫無疑問,這便是對義隆最為有利的戰鬥環境。
黑霧中竟然感知不到任何殺意,隨時都可能跳出一道身影向他襲來,可三船的步伐依舊平穩,身為劍士的感識已經彌漫到了周圍數米之中。
就算下一刻陰影中真的有人暴起跳斬過來,被一分為二的也絕對不會是他。
“義隆。”
突然,三船握緊手中刀,沒來由地開口道,“我知道你能聽到,你覺得,你這種下作手段,還配被稱為劍士嗎?”
話音吐出的同時,三船停下了腳步,專注於聽覺感知。
冷漠的聲音在霧中徘徊了許久,沒有人應答,他仍在耐心地等待,隻是在那身疊甲之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緩緩地蠕動。
那是蓄勢待發的肌肉,他整個人的身形都微微蜷縮了起來,就像是等老鼠從洞中探出頭來的兔猻,隻為了一會兒後爆發的撕咬。
這是一次試探,也是一次激將。
如果義隆不打算回應他,那他依然對其無可奈何,隻能站在這裡,等其出手,被動迎戰。
如果義隆回應的話……
“那這一場戰鬥,會很結束的很快。”三船心道。
念頭升起的下一刻,那道聲音果然響起。
“三船,你讀過武藏的《兵道鏡》和《五輪書》嗎?”
義隆的聲音仿佛是從四麵八方傳來的,又似乎如雲煙一般忽遠忽近捉摸不透。
三船的眉宇微皺,目光閃爍,摸索聲音來源的同時,繼續開口道“我的老師,曾經也敗在武藏‘二天一流’之下,我自然了解過武藏的劍術理念。”
《五輪書》和《兵道鏡》是武藏的著作,前者是“兵法書”,後者是“劍術書”。
雨隱的暗殺術就是在其基礎上改造而來,三船自然也是有精修研習過其中的理念。
“既然如此,你覺得,《五輪書》重要,還是《兵道鏡》重要?
義隆的聲音再次傳來,三船尋覓的目光一滯,停留在前方偏左方向,開口道“自然是《兵道鏡》更重要。”
他的視覺無法在這種環境下視物,可他還是鎖定了義隆的位置,可能是依靠聲音,也可能是依靠直覺。
“果然,在你眼中,劍術比兵法重要。”義隆的語氣帶著笑意。
“兵法隻是小道罷了,劍術才是致勝的關鍵。”
三船眯了眯眼睛,死死鎖定那個方向,故意反問道,“難道你覺得學好兵法,通過那些下作手段,就能彌補劍術上的差距嗎?”
“是啊,劍道之重,在於基本,步伐、架勢、招式,勤練不綴,五十年如一日,可惜,對於我們這些朝不保夕的人而言,五十年太過久遠,所以……”
說到這裡,義隆的聲音頓了一下,語氣陡然變冷
“我們隻爭朝夕!”
話音落下,那柄短刀從黑霧中無聲無息地斬出,畫出了一道比雨流還要纖細的刀弧。
不是麵前,而是身後。
早在話語從義隆口中吐出前,短刀便已來到了三船的身後。
雨之呼吸·肆之型·無聲潤物!
義隆飽含殺機的一刀,速度儼然突破了極限。
那短刀上因為急速帶起的風障,卷起雨霧如蛟蟒般向三船潑去!
這個速度,換任何一個忍者來,哪怕是大國上忍之中的精英,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都會被直接梟首。
可是,三船不是忍者,而是劍士,甚至可以說,是如今整個忍界最強的劍士。
在話音落下的一瞬之間,三船便毫不猶豫地動了。
他看見那黑色短刀卷著白霧和流動的空氣切來,於是就輕輕側身以一個微小的動作避開了刀軌。
短刀幾乎是從他的脖頸之前劃過,他手中的名刀黑澤由下至上切起,就要借勢斬斷黑霧中伸出的手臂。
但在這時,一股毛骨悚然之感湧上三船心頭,瞬間讓他渾身的寒毛倒豎而起。
那柄差之毫厘、本該擦過的短刀,刀身上縈繞的黑色雨霧,竟讓三船產生一種被刺痛的寒意。
如果雲川在這裡的話,就能認出來,這一招和太極劍中最為基礎的劍招很像。
——白虹過澗。
白虹過澗,不是一劍,而是兩劍。
這本就是一整套連續的劍式,“疾雨”在“無聲潤物”過後,自然便是……
“雨之呼吸·伍之型·霧中清虹!”
義隆語氣冷漠,刃上一聲清鳴,化雨霧為劍刃。
這一刹那,三船的瞳孔緊縮,倒映著刺來的那一點寒芒,幾乎是以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雙腳猛地踩踏在地麵水泊之上。
嘭!!
三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地麵出現了一塊大坑,裂痕延伸數米掀起雨霧。
“啊!!”
空中飛濺的鮮血如箭一樣灑在了地上,三船在下意識慘叫一聲後倒飛了出去!
半空之中,可以看見,一道殷紅如瑰的鮮血從他的眼中流下,那是一個微小到幾乎看不見的孔洞,卻直接刺穿了他的左眼。
從一刀在他臉上切開了一道驚心動魄的血痕,大雨淋下,甚至能沾濕那黑洞洞、血肉模糊的猩紅眼眶!
隻差一些,差一點這一刀就貫穿他的腦袋了。
“死!!”
驚怒交加之下,狂怒暴戾的三船麵龐猙獰,不再顧忌黑霧的侵蝕,將體內為數不多的大半查克拉宣泄而出,白茫劍刃從他手中的名刀黑澤甩出。
哢哢哢!哢!
那裹著狂獵氣流而出的劍芒,在甩出後瞬間擴張數倍,在地上劃出一道粗長的溝壑,石屑濺到周圍砸起片片雨霧,就要將遠處的義隆籠罩其中。
但在下一刻,那道身影卻如煙如霧,腳尖點在地麵上向後,周圍的黑色雨霧向他聚攏而來,身形瞬間消失在那片黑霧之中。
而三船揮出的那道裂空斬,再一次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沒能在霧中掀起絲毫波瀾。
“該死!該死!!”
三船顧不上自己還在淌血的左眼,雙手緊握刀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臉上從始至終的平緩終於消失了,轉而變成了陰沉和驚怒交加之色。
“無恥小人!滾出來直麵我!”他有些失態地恨聲道,“你難道連一絲一毫的劍士尊嚴都沒有嗎?!”
毫不誇張地說,以經驗和造詣排列,他都是整個忍界最強的劍士。
然而,麵對這個曾被自己俯視的半吊子劍士和忍者,麵對如此憋屈的境遇,他終於撕下了那高高在上的平和麵具,露出了在枯井中藏了數年的深沉戾氣。
但是,麵對三船近乎無理取鬨的質問,義隆沒有像先前那般陳述理念,而是給出了三船想要的回應。
“既然如此,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隨著義隆的聲音傳入三船耳中,新的變化再度發生在雨霧之中,呼嘯的風聲像是海潮一般洶湧,原本垂直落下的雨流斜落而下。
在三船不可視的地方,白色霧氣從義隆身上升騰而起,泉流的汗水在頃刻間被高溫蒸發了。
渾身上下的皮膚宛如加熱的鋼鐵,血管中的血液好似真正灼燒起來,如解凍春水一般暢意地一泄千裡。
奔湧著釋放出每一個細胞中的潛能,每個細胞如春芽破石般肆意的呼吸,無與倫比的力量在四肢百骸中湧起。
義隆眼中的一切都無比清晰,他再度進入了全集中的狀態,像是脫離鐵鏈束縛一般自由,肆無忌憚地呼吸,讓肌體每一根纖維任意舒展。
“雨之呼吸·陸之型·聽潮。”
三條斑紋傳來微微灼痛,他的感官變得活躍起來,周圍仿佛隻剩下了雨聲,還有他手中的黑色短刀,感官仿佛被放大了十倍。
在這種感知下,他將突破以往任何時候的速度上限。
“呼!”
再度將能力推到一個全新高度,義隆緩緩呼出一口灼熱的白氣,眉眼低垂道“能擋的話,就擋下來吧,三船,鐵之國的大將。”
話音落下,一聲轟鳴爆響了。
“雨之呼吸·柒之型·雨嵐!”
義隆感覺周邊的雨聲被拉長到了極致的悠揚,仿佛在空氣中漫舞一般,周圍黑霧猶如橡皮一般揉捏、變化。
黑霧縈繞在短刀之上化為清晰可見的刀紋,猶如蜘蛛紋路般蔓延在刀身之上儘顯猙獰。
義隆傾注了所有殺機的一擊,就像是天穹劃過雨幕的黑蟒。
可這一瞬間,義隆清晰地看見,三船的瞳眸動了。
儘管這一刀快到了極致,但在義隆提醒之下,三船早就已經有了防備。
麵對那傾天洪水似的殺機,三船在那接天狂潮中冷眸旋身抽出了一刀,長刀被他捏拽地呻吟作響。
體內所有的查克拉在這一刻儘數宣泄,那在空氣中拉出極限尖嘯的白色刀弧,就如巨人揮舞手臂撼向翻湧而來的蟒!
轟!!
兩柄刀震出了巨力和環形的氣浪,將三船整個人都猛地後推了半米,腳下積水的地麵都瞬間節節崩裂。
但下一刻,在三船森冷猙獰的注視之下,義隆手中本就殘破不堪的短刀,此刻再也承受不住名刀的鋒銳和義隆的速度。
哢擦!
在一聲悲鳴之中,徹底地斷作兩截。
這一刀砍在短刀缺口處,這正是三船真正的目的。
早有預料的三船,無視了破碎開裂的虎口,無視了右眼被捅穿的痛楚,無視了刀刃碎片入肉的鮮血湧流!
沒有絲毫停歇,毫不猶豫鬆開了手中為自己打開一條製勝的名刀,握緊拳頭。
“給我,死!!”
他猛地踏前一步,向著麵前義隆的脖頸,蓄滿力的拳頭轟出,帶著獰意的麵容,像是要將其啃噬殆儘!
此刻的義隆完全來不及收力。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臉上卻露出了笑容,視線從三船的肩上越過,抬向了遠處繚繞的黑霧。
義隆一直不明白,三船為什麼一直稱自己為劍士,又憑什麼自以為劍士都是光明磊落的。
至少,義隆一直覺得,也一直都在說,自己是一個小人,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小人。
在三船視野盲區的身後,一道身影劃開了黑霧,像是斬開了凜冽的雨幕,帶著怒意的麵容倒映在義隆的眼眸,甩出的右腳帶起一片血霧,仿佛切開那雨霧甚至空間劃來。
“血鬼術·血鐮空裂!”
此刻,三船同樣察覺到了身後的惡風,目眥欲裂地看著義隆竭儘全力側身,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拳頭砸向義隆的胸口,忍不住開口罵道“我從未見過如此無恥……”
後麵的話還尚未吐出,身後阿薩的攻擊已至。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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