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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雷聲炸響。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六七個佝僂的身影蹣跚走來,就如濕漉漉的食腐禿鷲一般,不約而同地盯上了雲川三人,貪婪地望著他們三人的包裹。
“他們三個一定還有食物。”
“看那個小鬼啊,白白嫩嫩的……”
“我的女兒快死了,求求你,給我一點吃的吧。”
他們不斷呢喃敘述著心底的渴望,似乎在雨聲的遮掩下竊竊私語著。
聽起來就像是冷風吹過樹葉的颯颯聲,可是在彌彥和小南的耳中,更像是惡魔咬著唇角壓抑**的低語。
“該死!”
彌彥雙手握著一柄老舊鏽蝕但尖端磨得鋒利的苦無,手背上青筋綻裂惡狠狠地吼道“你們想做什麼?這是我們用命換來的食物,不,不能分給你們……”
他的臉上滿是怒意和悲色,但拿著苦無瘋狂顫抖的手,像風箱般劇烈起伏的胸腔,卻在訴說他的絕望和痛苦。
就像雲川說的那樣,這就是“真實”啊。
戰亂不止的世界,無可救藥的國家……
本以為雨之國大名和雨隱村首領能夠庇護大家,現在卻發現根本就沒有他們這些人的容身之處!
就算他能守得住這些食物,以後還要繼續苟活下去嗎,就像老鼠和野狗一樣活著?
念及此,那股深入骨髓的冷意和絕望,讓彌彥握著苦無的手泛白、無力。
也就在這時,圍聚而來的難民中,終於有人耐不住了。
“給我!!”
在彌彥逐漸放大的瞳孔之中,倒影出撲向自己的那道身影。
是那個說自己女兒快要餓死了,乞求自己給他一些食物的男人。
張開的口中是殘缺的牙齒和舌頭,血紅的牙縫間還能看見些許碎肉,和一截滿是血汙的……白嫩指肚。
瞬間,本已握緊苦無的彌彥怔住了。
原本應該短促而駭人的嘶吼,在他耳中仿佛扯成綿長的線。
“真是可悲。”有人說,“不幸的人,總是在創造比自己更不幸的人。”
彌彥那雙棕黃色的瞳孔中,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中闖入。
每根手指都像是韌性十足的竹節,就那樣輕輕按在了那個人的臉上。
“不要!”彌彥的瞳孔一顫,下意識地喊道。
可是,已經晚了。
或者說,雲川並不在乎。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是誰?
哢哢哢!!
骨裂的聲音藏在雨裡,毫無遮掩傳入了耳中。
那人甚至連哀嚎聲都來不及發出,被捏住的頭骨逐漸開始變形崩裂。
最終超過受力的極限,哢嚓一聲裂碎在雨裡,紅白相間的液體濺出,濺在彌彥呆滯的臉上。
一個照麵,麵前的人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這一刻,原本圍聚而來的幾人,聽見那響徹的骨骼爆裂聲,看到暴戾殘忍到極點的一幕,都狠狠地打了個哆嗦。
然而,這隻是開始。
嘶!!
還不等幾人反應過來,雲川的右手輕輕翻轉,以反握姿勢握緊短刀,又揮向了麵前的幾人。
刹那間,幾顆頭顱衝天而起,臉上還維持著貪婪之色。
短暫的死寂後,才好似被割下的麥子般倒下,猩紅的鮮血如噴泉般盛放。
眨眼之間,麵前隻剩下一道矮小瘦弱的身影,滿臉恐懼、不斷戰栗地望著雲川。
“……為什麼?”
彌彥蒼白的臉上逐漸升起一抹病態的血色,顫抖著看向身後一臉平靜之色的雲川,用乾澀的聲音問道“他們,隻是想活著,你怎麼能……”
聞言,雲川微微垂下眼簾,看向他的眼中多了一抹失望之色。
這就是曉組織原本的創立者嗎?
真是一個幼稚的小鬼。
生存在這種人間地獄,這樣一個幼稚的小鬼,如果不是遇到了長門,哪怕沒有因半藏而死,也遲早會因天真而死。
因為這裡是忍界,這裡是人間地獄。
這是他親眼目睹這個世界後,從而得出的最為深刻的體會。
忍界的內核是“戰爭”,是糾纏不清的“仇恨”,而不是所謂的“羈絆”。
在這個世界,與人廝殺是常態,殺人就像是吃飯,還有叛忍山賊、人體實驗、黨派鬥爭、滅國滅族……
和平?
那是隻有大國才有能力享受的奢侈東西。
他們占據著忍界中最豐饒、廣闊的地帶,哪怕是最窮的砂隱村也擁有小國所不能企及的資源、忍術、秘術、底蘊……
羈絆?
那是隻有“主角”才有資格談論的話題。
他們生活在被強大封印結界庇護的家園,那豐富的忍術和秘術中總有適合自己的,哪怕出村執行任務也在老師的保護之下。
大國不會在自己的國土內打仗,而是用小國做棋盤,把自己國家的風險轉移給小國。
哪怕如此,就算是綱手這個醫術最高超的忍者,她的戀人加藤斷還是會死在戰爭中,就算是有大蛇丸在戰爭中貼身保護,繩樹也會一不小心誤入陷阱被炸死。
而他們尚且還是有實力的大國忍者,依然會經曆各種悲慘的生離和死彆,更不用說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國平民。
在戰爭的麵前,平民太脆弱了。
在饑餓的威脅和死亡的恐懼之下,殺人搶糧的前提也是有糧可搶啊!
如果沒有糧食的話,他們又會做出什麼?
撲通!
“不,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不等彌彥繼續追問,僅剩的那人突然跪倒在地,匍匐顫抖著嘶吼喊道“我沒吃,我沒吃肉!隻有他們吃了!真的,不要殺我!!”
這句話就像是一道雷,狠狠劈在彌彥的頭上。
原本恢複了少許血色的臉重新變得慘白,無神地望著依然表情平靜的月見裡雲川。
快要餓死的父親和女兒,不似活人的眼神和麵容,以及牙縫裡殘存的血肉……
所以,你早就看出來了嗎?
“自私幼稚的小鬼,祈禱一切都如己所願,不知羞恥扮天真。”
雲川微微眯起眼睛,冷笑道“或許你覺得,大雨過後,所有的東西都會變得乾淨,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可以重新來過,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
“無論這場雨持續多久,也隻是一場雨罷了,第二天一樣會變得肮臟。”
小南沉默地站在兩人身後,靜靜望著遠處的人間地獄,心中一直堅持的某樣東西,似乎在這一刻悄然破碎了。
希望之花,在這樣浸滿鮮血的地方,是無法盛開的。
心中想著,小南看向麵前的那道身影。
他所在的地方,是什麼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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