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關乎王府世子名聲,竇王妃自然不會放任不管。
“你勿要嚇自己,事情如何待我查過之後再做定奪,在此期間你要沉住氣。”
竇王妃說完後就帶著人匆忙離開了,留下麵色不虞的白霜眼神空洞地靜坐在正堂。
蕭昶離開的第十天,雲皎臉上不見半分憂愁與思念,窩在攬月居甚少出去。
“嫂嫂,我來啦。”
蕭婧隔三差五地就會去攬月居陪伴雲皎,有時一塊兒用膳,有時一起繡快帕子討論時下正興的花樣,姑嫂間的感情愈發深厚了。
隻是用過午膳後,雲皎明顯感覺到蕭婧的心不在焉。
“婧兒,可是今日午膳不合你的胃口?”
“不是,嫂嫂多慮了,我就是夜裡沒睡好,無甚要緊的。”
蕭婧邊打絡子邊和雲皎說道,隻是臉上依舊愁眉不展。
“你若是信得過嫂嫂,不妨同嫂嫂說說,總好過你自己悶在心裡。”
雲皎拿不定蕭婧的心思,選擇做一個聽眾。
蕭婧自幼便久居閨房,大嫂雖是早進門,卻同她也不親近,小女孩的心思隻能偷偷藏著。
“我若是說了,嫂嫂可不許笑話我。”
這話雲皎大概聽出了什麼,看了眼菡萏後示意她把隨侍的丫鬟支走。
菡萏會意後便帶著人退出了內院,隻餘姑嫂二人。
“婧兒可是與心上人鬨彆扭了?”
“嫂嫂你怎麼知道的?”
蕭婧捂著嘴有些羞愧,覺著自己在嫂嫂麵前輕浮孟浪了。
“傻姑娘,嫂嫂也是過來人,要同嫂嫂說說嗎?”
雲皎鼓勵的眼神讓蕭婧意動,斟酌後才說道:“他前些時日出去幫父王辦事了,前幾日回來後卻對我避而不見。”
說起蕭婧的心上人,雲皎大概有點印象,是鎮北王心腹霍九的義子霍昀。
前世她囿於後宅,未曾聽聞郡主與霍將軍有過婚約,畢竟她也沒活到蕭婧出嫁的時候。
所以對後續的事情自是一概不知。
“是不是舟車勞頓需休整?亦或是他有差事還未辦完?”
雲皎對霍昀其人知之甚微,也不好在蕭婧麵前多言。
說到這,蕭婧眼神有些黯淡,手上的繡活也停了。
“嫂嫂,我曾經以為我們是兩情相悅,可現下看來卻是我自作多情了。”
蕭婧話音剛落,眼裡的淚水也隨之滑落。
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鎮北王的掌上明珠不會是一個嬌滴滴愛哭的女孩兒。
“婧兒,可是你二人發生了什麼事?”
想起那日的所聞,蕭婧隻覺心中被人狠狠刺入了一把利刃。
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心悅之人會將一陌生女子帶回府,甚至多有照顧。
“霍昀許是此次出去辦差遇到了真正的意中人,聽聞他已將人帶回他府中。”
雲皎聽完心裡對霍昀的一絲好感也蕩然無存了。
這般行事之人,同前世她還未病逝梨園就急著為蕭昶納妾之流有何區彆。
雲皎為了蕭婧不步自己的後塵,神色凝重地問道:“婧兒可曾與霍小將軍交換過信物?”
蕭婧搖了搖頭,青梅竹馬的交情讓她篤定了兩人是有情誼在的,隻是沒想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婧兒,嫂嫂這樣說或許不對,但女兒家的名聲是最要緊的。”
“既然霍小將軍有意避讓你,那你自不必再因他傷心難過,這些時日左右你二哥也不在家,你便多來陪嫂嫂可好?”
蕭婧與霍昀如何,雲皎不欲乾涉,但蕭婧的名聲卻是她要保全的。
世道對女子本就多有刁難,更彆說是待字閨中的姑娘家。
蕭婧知道嫂嫂是為了自己考慮,霍昀再好,作出這樣的行為,與自己也不再是一路人了,她又何必再強求。
“我聽嫂嫂的。”
少女情竇初開,又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少年郎,雲皎知道她一時放不下也是正常。
自己都沒能做到的事,她又憑什麼要求蕭婧必須做到。
“郡主,娘子,霍小將軍差人給郡主送了東西來。”
門外乍然響起了菡萏的聲音,姑嫂二人對視一眼,蕭婧率先垂下眼眸。
剛說了要與霍昀保持距離,他後腳就讓人送來了東西。
若是應下隻怕是授人以柄,雲皎能明白的,蕭婧自然也懂。
“銀杏,幫我回絕了。”
門外的銀杏有些驚訝,明明前幾日郡主還在因為霍小將軍的避而不見苦悶。
現下霍小將軍主動差人送來東西,郡主卻是見都不見。
隱下心裡的想法,銀杏應下主子的吩咐去打發人。
蕭婧說完後片刻就紅了眼眶,從霍昀帶著那名不知來曆的女子入府開始,他們之間的情誼也就此止步了。
雲皎微微歎了口氣,若是霍昀非良人,她這也不算是棒打鴛鴦。
而差人送了東西的霍昀早已啟程前往燕京官道去馳援蕭昶,絲毫不知道他的小姑娘對他生了怨。
距北境千裡之外的官道驛站,蕭昶一行人已成功掌握了燕京派來的監軍大臣一眾行蹤。
此次出行北境的人員眾多,光是護衛使者便有上百人,行監軍之權的更是燕帝的大舅子徐濤。
傳言此人極擅為官之道,心計城府極深,頗受燕帝寵信。
不過此人有一癖好,極愛附庸風雅韻事,私下更是豢養瘦馬舞姬供自己玩樂,這對蕭昶等人來說倒是一個突破口。
不過,僅憑他們幾人就想悄無聲息地殺了這位權傾朝野的天子近臣絕非易事。
與霍九商議過後,蕭昶決定先按兵不動,再細細觀察些時日尋找適宜的時機。
夜間,蕭昶身著夜行衣帶著長存夜探徐濤下榻的官驛。
絲竹聲連綿不絕,舞姬們以徐濤為中心圍繞著屬臣們翩翩起舞,觥籌交錯,左擁右抱,極儘糜亂。
長存掃了眼瓦片下賣弄風情的舞姬,他要是沒記錯的話,這是燕帝賞賜給鎮北王府的,這個徐濤倒是物儘其用先享受上了。
“聽聞鎮北王次子蕭昶驍勇善戰,頗受鎮北王的重用,大人此行對上此子,隻怕是要費些功夫了。”
徐濤的心腹屬臣一手攬著舞姬,一手執杯盞說道。
“梁大人此言差矣,區區庶子,還能翻了天不成?”
梁大人對麵的屬臣薛大人不屑地反駁道,美酒上頭,腦中隻記著風月之事,一臉沉醉地提起蕭昶的軼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