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潯拿起屬於他的那份離婚協議,紙張輕飄飄的,卻好似壓著他七年的青春。
他看都沒再看秦霜一眼,轉身就走。
陸聞笙臉上是壓抑不住的得意,他上前一步,用一種勝利者的姿態,貌似關切地開口。
“潯哥,你彆衝動,霜姐她也是在氣頭上。你現在走了,以後可就回不來了。”
葉潯腳步一頓,卻沒回頭,隻留給他們一個決絕的背影,聲音冷得像冰。
“這隻破鞋,你撿得高興就好。”
話音落下,他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陸聞笙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隨即漲成了豬肝色。
破鞋?
葉潯居然敢罵霜姐是破鞋!
秦霜更是氣得渾身發抖,她衝著門口的背影尖叫。
“葉潯,你給我滾!滾了就永遠彆回來!我倒要看看,離了我,你這個廢物能活幾天!”
她篤定,葉潯離了她,根本活不下去。
一個脫離社會七年,隻會洗衣做飯的男人,能有什麼出息?
他現在不過是虛張聲勢,用離婚來拿捏她,逼她妥協。
她絕不會屈服!
等著吧,不出三天,葉潯一定會哭著回來求她複婚!
想到這,秦霜心裡那點莫名的慌亂被強行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鄙夷和憤怒。
她轉身看著一臉委屈的陸聞笙,放柔聲音:“聞笙,彆理那個瘋子。他就是個被我養廢了的男人,嫉妒你比他有本事。”
陸聞笙順勢靠在秦霜肩上,聲音帶著哽咽。
“霜姐,都怪我,要不是我,你和潯哥也不會鬨成這樣。我,我還是離開公司吧,免得他再來找你麻煩。”
“胡說!”秦霜立刻反駁。
“該滾的是他!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誰也彆想把你從我身邊趕走!”
她看著陸聞笙年輕俊朗的臉心裡的天平越發傾斜。
葉潯已經三十歲了整天圍著灶台和孩子,身上早就沒了當年的銳氣隻剩下一股子油煙味和怨夫的酸氣。
而聞笙不一樣,他年輕有活力有野心,像一團火讓她重新感覺到了激情。
一個死氣沉沉的廢物,一個朝氣蓬勃的精英怎麼選還用想嗎?
葉潯是你自己不懂珍惜是你自己要把我推開的!
另一邊葉潯回到那個所謂的“家”。
他沒有絲毫留戀直接從床底拖出早就打包好的行李箱。
他的東西不多幾件常穿的衣服,還有幾本舊書。
這個家裡的一切,大到家具小到擺件,幾乎都是他親手挑選布置的可如今看來,沒有一樣是真正屬於他的。
“爸爸。”
恬恬揉著眼睛從房間裡走出來看到他的行李箱,小臉上滿是驚慌,“爸爸,你要出差嗎?又要丟下恬恬一個人嗎?”
葉潯心口一刺蹲下身將女兒緊緊抱在懷裡。
“恬恬乖爸爸不是出差。”他柔聲安撫,“爸爸要去一個新地方工作等安頓好了,就接恬恬過去好不好?”
“那媽媽呢?”恬恬仰著小臉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媽媽也一起去嗎?”
葉潯喉頭一哽。
他該怎麼跟一個五歲的孩子解釋,她的父母已經分開了,她的媽媽為了另一個男人,不要他們了?
他做不到。
“媽媽工作忙,會晚點過去。”葉潯隻能撒一個謊,他親了親女兒的額頭。
“恬恬先去外婆家住幾天,爸爸保證,很快就來接你。”
安頓好女兒,葉潯拉著行李箱,最後看了一眼這棟他付出了七年心血的彆墅,眼中再無一絲波瀾。
他淨身出戶,身上除了幾百塊現金,什麼都沒有。
他沒有回葉家,更沒有聯係那些所謂的朋友。
七年了,他想看看,隻靠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葉潯在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的門口坐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手機電量耗儘自動關機。
一陣冷風吹過,他裹緊了單薄的外套,自嘲一笑。
還真是狼狽。
就在這時,一輛紅色的保時捷卡宴在路邊停下,車窗降下,露出一張清冷乾練的臉。
“上車。”
是秦晚螢,秦霜的小姨,也是這個家裡唯一給過他尊重的人。
葉潯有些意外,“小姨?你怎麼會在這裡?”
“恬恬發燒了,我送她去醫院,聽她說了你們的事。”秦晚螢的語氣聽不出情緒。
“你打算在這裡坐一夜?”
葉潯沉默。
“我那有間空房,你先住下。”秦晚螢不容他拒絕,“彆跟我說廢話,上車。”
葉潯看著她,最終還是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內開著暖氣驅散了他身上的寒意。
秦晚螢遞給他一個充電寶和一瓶溫水,“先聯係一下家裡人吧,你這個樣子他們會擔心。”
葉潯接過低聲道了句謝。
他知道秦晚螢口中的“家裡人”指的是誰但他暫時還不想回去。
那個家於他而言也是一道深深的傷疤。
秦晚螢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沒有再勸隻是專心開車。
“秦霜她就是被家裡慣壞了。”半晌,她忽然開口,“她分不清什麼是激情什麼是感情。你為她做的那些她看不見也不想看見。”
“我知道。”葉潯的聲音很平靜。
他早就知道了。
秦晚螢瞥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公寓不大,但收拾得乾淨整潔。
“客房在那邊,洗漱用品都準備了新的。”秦晚螢指了指方向,“我明天一早有手術,你自便。”
說完她就進了自己的房間,沒有再出來。
葉潯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乾淨的衣服,七年來緊繃的神經終於有了一絲鬆懈。
他躺在陌生的床上,一夜無眠。
第二天,葉潯是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的。
是秦霜打來的。
他掛斷,對方又鍥而不舍地打來。
一連掛了三次,葉潯乾脆關機。
他不想再和那個女人有任何牽扯。
而另一邊,秦霜在辦公室裡氣得差點把手機摔了。
“反了天了!他居然敢不接我電話,還敢關機!”
陸聞笙連忙上前安撫:“霜姐你彆生氣。潯哥他肯定是一時想不開,等他冷靜下來想通了,自然會回來求你的。”
“求我?”秦霜冷笑,“他最好彆回來!我倒要看看,他骨頭有多硬!”
她就不信,一個身無分文的廢物,能撐多久!
然而,一天過去了,葉潯沒有消息。
兩天過去了,葉潯還是沒有消息。
第三天,秦霜終於坐不住了。
她回到彆墅,發現裡麵空蕩蕩的,所有屬於葉潯的痕跡都消失得一乾二淨,好像那個人從未出現過一樣。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她的心臟。
他真的走了?
他怎麼敢!
秦霜立刻打電話給學校,卻被告知恬恬早就被接走了。
她又打電話給自己母親,想問問恬恬是不是被送去了外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