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吳四寶幾乎把全部家底和這次搶來的錢都交由林秉誠運作。
錢當然是放在吳四寶名下賬戶,但全權委托林秉誠打理。
隨著資金到位,林秉誠開始穩步拉升股價。
麵對市場拋壓,他果斷全盤吃下,當股價攀升至一定高度後,林秉誠卻突然停止操作了。
"為何不乘勝追擊?"吳四寶不解地問道。
林秉誠晃著酒杯解釋道:"四爺,現在獲利盤堆積太多。若不先洗盤,繼續拉升時會遭遇沉重拋壓,屆時我們豈不成了接盤的了?"
吳四寶似懂非懂地點頭:"具體操作我不管,你隻要最終能兌現承諾就行。"
"四爺儘管放心。"林秉誠舉杯相碰,玻璃杯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日,林致遠來到石川商行。他先向周慕雲詢問有沒有要緊事務,隨後拿起案頭的報紙開始瀏覽。
林致遠每天都會讓屬下買來滬市的各個報紙,查看近期發生的大事。
這是他的日常習慣,儘管身處"孤島"時期的上海,但通過對比各家報紙的報道,再結合他的前世記憶,仍能拚湊出時局的大致真相。
桌案上的報紙既包括《新聞報》《大美晚報》等中立報刊,也包括日偽發行的《新申報》。
他先是翻閱了幾份中立報紙,未見重大新聞。
然後拿起日偽發行的《新申報》,頭版赫然刊登著汪偽政府在金陵正式成立的巨幅報道,通篇都是諂媚之詞。
而副刊則是在大肆鼓吹"大東亞共榮圈"下的經濟繁榮,特彆提到上海股市蒸蒸日上。
林致遠前世就是老股民,對a股又愛又恨。他看著這些誇張的報道,不由好奇:這個時代的股市,如果有大盤指數,不知會是多少點?
他放下《新申報》,像是想起什麼,又拿起了《新聞報》看了看。
在《新聞報》邊角處瞥見一則報道,揭露某些僑商與76號勾結操縱股市的醜聞。
他立即喚來周慕雲:"去查查這件事。"
憑借石川商行在滬上的影響力,周慕雲僅一日便查清了來龍去脈。
次日,林致遠放下手中的調查報告,“你確定他們在打滬新紗廠的主意?”
周慕雲肯定地點頭:“他們在華商紗布交易所有一個貴賓室,吳四寶是讓南洋的一個僑商幫他打理的。並且為了抬升股價,吳四寶還讓76號的人到處搜刮棉紗,現在棉紗在整個滬市幾乎都沒什麼現貨了。”
林致遠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見識過後世層出不窮的操盤手法,倒要看看這個時代的金融玩家能玩出什麼花樣。
石川商行正式經營了接近一年,他現在手裡的錢有上百萬美元之巨,他突然想做一次金融巨鱷。
吳四寶他們之所以敢肆意操縱滬新紗廠股價,無非是吃準了秋季前,上海棉紗供應短缺的現狀。
然而林致遠現在已經打通了美國的采購渠道,並且棉紗並非禁運物資,是可以直接在美國市麵上采購的。
其他人可能還要擔心能否將棉紗運進滬市,但對林致遠而言,這根本就不是問題。
可若大批棉紗到滬,其中大部分勢必會流入日本人手中,這算不算資敵?也是林致遠需要考慮的問題。
對日本陸軍而言,眼下最緊缺的是武器、兵源和燃油,棉紡製品並非戰略重點。
他們之所以將棉紡列入戰略物資,就是不想讓中國士兵有衣穿,有被蓋。
林致遠思慮良久,還是決定放手去做,哪怕最後隻有兩、三成可以流入國統區,那也是對抗戰有貢獻了。
況且,若能穩定地從美國購入棉紗,他在滬市的地位也能更穩固。
至於給吳四寶設局,不過是順手而為。
林致遠做出決定後,便讓孫二狗帶克萊德來見他。
當克萊德看到采購清單上的數量時,不禁驚呼道:"哦,上帝!你這是要買下整個加州的棉紡廠嗎?"
林致遠微微一笑:"克萊德先生,這隻是第一批訂單,如果順利,後續還會持續采購。"
克萊德快速計算著:"紐約交易所的棉紗期貨價格現在是每磅18美分,但這樣大的訂單"
"我要現貨。"林致遠直接打斷道:"價格可以按市價上浮10,但必須保證一個月內到滬。"
"這不可能!"克萊德連連搖頭,"這麼大批量,一個月根本來不及。"
"一個半月,"林致遠不容置疑地說,"這是最後期限。"
克萊德猶豫片刻,終於點頭:"好吧,不過石川先生,如果美國政府知道這批貨最終流向日本商行,可能會有很大的麻煩。"
"棉紗不在禁運清單上,你可以用新注冊的洋行采購。如果還不放心,就從香港轉一道手。"
林致遠意味深長地補充道:"況且,美國嘴上說著禁運,私下賣給帝國石油、鋼鐵和橡膠的商人還少嗎?"
"克萊德,我建議你在加州找一家實力雄厚的貿易公司合作。以他們的背景,即便我們遇到些麻煩,他們也會想辦法幫我們擺平。"
克萊德聞言苦笑:"石川先生,我不得不承認,你很了解那些資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