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九見抬出日本人仍壓不住李群,心裡暗暗叫苦。
他本不想出賣山城特工,王站長那邊已經答應見麵,這消息要是漏出去,整個軍統上海站怕是要遭重創。
原想著破財消災,可眼下這架勢,再不開口隻怕要受皮肉之苦。
兩個特務已經麻利地套好了繩索,作勢要把他吊上房梁。杜老九終於嘶聲喊道:"慢著!我我說就是!"
李群陰惻惻地笑了:"早這麼識相多好。"
他抬手示意暫停,踱到杜老九跟前,"說吧,他們約你在哪兒見麵?"
杜老九喉結滾動,咽了口口水,“他們要了我的電話,讓我等信,我真不知道具體在哪兒碰頭"
話音未落,吳四寶已經一腳踹在杜老九肚子上。杜老九悶哼一聲,像隻蝦米似的蜷縮在地上,疼得直打滾。
"老東西!"吳四寶擼起袖子,作勢又要動手,"都到這份上了還耍滑頭?"
李群抬手攔住他,眯起眼睛打量著杜老九痛苦的表情:"他說的應該是真的,你留在這裡看住他,電話一來立刻通知我。"
李群熟悉山城特工的做事風格,他猜到對方肯定是防著一手,所以才打算臨時通知,並且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這個院子裡的人,一個都不許放出去,我現在就回總部調人。"
他要在租界附近預先布置好人手,這樣即便上海站隻提前半小時通知,他也能及時帶人趕到現場。
76號特工總部,孫濤站在窗前,望著樓下院子裡集結的大批特務,眉頭緊鎖。
他數了數,至少有兩百號人,都是李群的手下,這陣仗,肯定是大事要發生。
可惜因為周浩,他們現在和李群的關係已經勢同水火,現在根本打探不到任何內部消息。
他轉身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鬆島樓的號碼:"喂,鬆島樓嗎?你們昨天送到76號的飯菜是不是有問題?對,好幾個弟兄都拉肚子了,這事你們得負責"
孫濤掛斷電話,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上次內奸事件,總部為了挽救寒冬小組,便同意了林致遠的建議,現在他的寒冬小組已經被劃歸穿山甲小組直接領導。
雖然表麵上小組降了一級,但現在渡邊也歸孫濤直接領導,寒冬小組的重要性反而提升了不少。
按照情報線的規定,除非遇到重大緊急情況,他們不能越級與山城總部聯係,所有情報都必須向穿山甲小組傳遞。
而他剛才打的電話就是和穿山甲小組約定的示警電話,含義是76號有大事發生,無法確認具體行動內容,需要他們派人尾隨確認事態發展。
孫濤點煙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眼中閃過一絲敬佩。
這個神秘的穿山甲小組確實了得,竟能將特高課的渡邊聯絡官成功策反。可惜作為下級,他至今無緣得見穿山甲的真麵目。
隻知道鬆島樓裡必定潛伏著他們的人,隻要自己按要求說出暗語,消息就一定能傳到該傳的人耳中。
鬆島樓,接線員放下電話後快步走向經理室。
不到五分鐘,一身灰布長衫的孫文彬推著自行車就從員工通道悄然離開。
直到傍晚時分,杜老九家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正躺在藤椅上的吳四寶立馬來了精神,他一把抓起手槍指著杜老九:"接電話,敢亂說話一槍崩了你。"
杜老九顫抖著拿起話筒:"喂?嗯,明白好的,我這就過去。"
掛斷電話後,杜老九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半小時後,鬆記酒樓二樓包廂。"
吳四寶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鬆記酒樓距離杜老九的宅邸至少二十分鐘車程,對方隻給半小時,分明是不給他們留準備時間。
看來主任說的對,這些山城特工果然狡猾,他不敢耽擱,迅速撥通了76號的電話。
然後,吳四寶看著杜老九笑道:“走吧,九爺,戲要演到底。”
76號總部,李群掛斷電話,立馬打給早在已守候在租界周邊的行動隊員,讓他們迅速行動,包圍鬆記酒樓。
同時,他也快速來到樓下,乘車前往租界。
二十多分鐘後,汽車緩緩停在鬆記酒樓門前。
吳四寶緊跟在杜老九身後下車,杜老九突然回頭,死死盯著司機,他也是剛才在車上才知道司機出賣了他。
“一會按我教你的說”,吳四寶壓低聲音,“彆忘了,你一家老小的命,可都在我手裡。”
杜老九麵色鐵青,隻能僵硬地邁步上樓。
推開包廂門,裡麵坐著兩個身穿長衫,頭戴氈帽的男子。
見杜老九隻帶了一個隨從,兩人神色稍緩。其中一人開口,“杜九爺,你打算出多少買命錢?”
杜老九打量二人,不過二十出頭,顯然不是王家才本人。
他隻好按照吳四寶的交代說道:"我要和王站長當麵談,你們做不了主。"
“哼,就憑你也配見我們站長?”對方嗤笑一聲。
杜老九不為所動,直接攤牌:“我們這邊五個人,五萬大洋,以後你們不能再找我們的麻煩。這麼大的數目,必須見到王站長,我才能交錢。"
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快步走到門口,謹慎地向外張望,確認走廊無異常後,朝屋內的同伴點了點頭。
另一人則走到窗邊,取出一根掛著衣服的竹竿,緩緩伸出窗外。
吳四寶站在杜老九身後,冷眼旁觀,這些山城特工果然如主任所料。
與此同時,鬆記酒樓不遠處的一家賓館二樓,鄭虎看到窗外晃動的竹竿,立刻轉身對王家才說道:"站長,對方要見您。"
王家才點點頭,"附近有什麼異常?"
鄭虎在鬆記酒樓附近安插了好幾個暗哨,都沒有傳回信息,"外圍的弟兄們都沒發現可疑情況。"
王家才這才站起身,整了整衣襟:"走,去會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