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山順著梁佑的目光望去,隻見一個穿著灰色短褂的男子正催促著幾個半大孩子跑步。
"科長,怎麼了?"張山壓低聲音問道。
梁佑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見一個熟人,走,跟上去。”
他和林致遠素有舊怨,在山城時礙於軍統規矩不能動手。
如今到了滬市,局勢混亂,誰還管那些條條框框?既然撞上了,那就彆怪他不客氣。
不管張麻子是不是林致遠,他都要想辦法除掉對方。
兩人隨即混入街道上的人流,不緊不慢地尾隨在趙天明身後。
大家都是軍統出身,擅長隱蔽跟蹤,在熙攘的街道上,他們的身影並不引人注目。
然而,梁佑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兩個瘦小的身影正警惕地觀察著他們。
原來,趙天明每天這個時候都會帶剛收的流浪兒出來拉練。
這兩個孩子是剛收的流浪兒,一個叫六子,一個叫狗娃,身體還沒完全養好,跑起來總是落在隊伍最後。
"狗娃,你看那兩個人,"六子抹了把臉上的汗,壓低聲音道,"他們從大馬路開始就一直跟著隊長。"
六子今年十四歲,在街頭摸爬滾打要飯多年,為了不被人打,他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
名叫狗娃的孩子隻有十二歲,聞言也是看向兩人,"不對勁,隊長拐彎他們也跟著拐,不會是特務吧?"
"管他是不是,都得提醒隊長!"六子咬了咬牙,瘦削的臉上閃過一絲決絕,"狗娃,你慢慢跑,我抄近道過去!"
說完,他一個閃身鑽進旁邊的弄堂,抄近路繞到了隊伍前方。
趙天明正帶隊慢跑,突然見一個身影從巷子裡衝出來,險些撞上隊伍。
他眉頭一皺,正要訓斥,卻見是小六踉蹌著撲到他跟前,壓低聲音急促道:"隊長!後麵有尾巴!兩個穿灰色長褂的,從大馬路就一直跟著!"
趙天明聞言心頭一緊,但麵上不露分毫。
他一把拉起男孩,順勢將他推進隊伍,故意大聲嗬斥道:"跑個步都偷懶!以後誰都不許抄近路。"
隊伍繼續慢跑,同時在思考會是誰在跟蹤他們?日偽特務?
在轉過街角後,趙天明突然加快腳步,帶著眾人閃進一條錯綜複雜的弄堂。
等梁佑追進來時,眼前隻剩下七拐八彎的巷道,哪裡還有趙天明的影子?
"媽的!"梁佑一腳踢在牆上,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被發現了,難道是剛才突然跑到趙天明身前的小鬼?
張山低聲道:"科長,我們對這裡的地形不熟悉,撤吧?"
梁佑冷哼一聲,轉身離開,同時心中殺意更甚。
就在兩人離開沒多久,趙天明從一扇窄門後走出,盯著梁佑離去的方向,眼神漸冷。
他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梁佑,更沒想到,對方會跟蹤自己。
在山城時,要不是科長攔著,他早把這個禍害除了。不管對方來滬市是執行什麼任務,膽敢跟蹤同僚,簡直是在找死。
這件事必須馬上彙報給科長,並提醒其他人小心一些,梁佑不除,他心不安。
山城,軍統總部,戴春風的辦公室。
"老板,寒冬的信鴿剛剛傳回消息。"毛成快步走進來,彙報道:"偵緝處昨日突然戒嚴,嚴禁任何人出入,寒冬已經失聯超過二十四小時。"
“偵緝處肯定有事發生,您看要不要讓穿山甲小組打探一下?萬一有緊急情況,好讓他們趕緊撤離。”
戴春風用手指敲著桌麵,節奏緩慢而有力。"讓穿山甲小組試著接觸,探明情況,如果有風險就放棄。"
"明白。"毛成點頭,又補充道,"另外,剃刀小組已按計劃抵達滬市,今早已接手寒冬小組的刺殺任務,主要針對日偽軍官。"
戴春風微微頷首,說道:“我得到消息,土原賢二下個月就要前往滬市,會同汪填海和日本大本營的代表,商討成立新國民政府的事宜。”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你讓潛藏在滬市的情報小組儘量打探消息,特彆是具體時間、地點和與會人員名單。"
秘書神色一凜:"需要通知滬市所有潛伏小組嗎?"
"所有。"戴春風的語氣不容置疑,"老頭子對這件事很看重,絕不可以讓日本人在中國搞第二個國民政府。"
"是,我這就去安排。"毛成肅然應聲,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特務偵緝處。
橋本一木合上最後一份檔案,伸了個懶腰,此時窗外天色已黑。
"橋本君,您看要不要開始審訊?"周浩立即湊上前,動作麻利地給橋本添了一杯熱茶。
橋本搖了搖頭,“周桑,今天太晚了,不適合審訊。”
“你隻要確保他們不會相互串聯即可,拖得越久,他們反而越急,人在等待中會自己暴露出很多破綻。"
一旁的渡邊健太郎打了個哈欠,抬起腕表看了眼時間,"這都晚上八點了,橋本君,我也不能離開嗎?"
渡邊是特高課的老人,雖然職位不如橋本,但資曆更老,說話也隨意許多。
橋本無奈的看了眼渡邊,“渡邊君,課長的命令是偵緝處的任何人都不得離開。"
渡邊卻滿不在乎地攤開雙手,"可我是特高課的人啊,課長讓你審訊偵緝處的人,又和我無關。”
“我可不想陪你們在這裡過夜,睡辦公室好辛苦的,不過橋本君放心,我明天會給你帶早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