螞蟻嶺。
陸昭一如既往帶著自己的小跟班兼苦力劉強走在山道上。
“我打算去後山一趟。”
“去後山乾啥?”
劉強愣了一下,有些不解陸昭的決定。
“我們站已經兩年沒有對螞蟻嶺後山進行清掃了,進去肯定要遭遇妖獸,說不準還有大型妖獸。”
依照慣例,每年邊防站都會動用直升機進行低空偵查,並對螞蟻嶺後山地區進行清掃。
可從兩年前開始,變成了直升機走一趟流程就回去了。
陸昭道:“最近手頭有些緊。”
他進後山的理由很簡單,殺一頭妖獸解燃眉之急。
邊防站對應擊殺妖獸有額外獎賞,以尺寸和品種劃分獎勵。
而妖獸血肉能製作生命補劑,官方是支持獵殺妖獸的。
特彆是螞蟻嶺這種數量不多,又不得不管的地區。平時陸昭不怎麼缺錢,便沒有必要犯險。
如今他窮得叮當響。
陸昭一天要喝25瓶低級生命補劑,郎牌特曲五百塊一瓶。
再加上母親體弱多病,在扣除政府補貼之後,每年還是要花費幾萬塊錢住院。
陸昭還需承擔侄女的學費,其中包含生命開發所需費用。同樣是有烈士補貼情況下,每年還需要多花十萬左右。
這些都是陸昭的必要花銷,他的教育與神通都是父親和大哥爭取來的。
如此開銷不可能全找張立科借,貸款利滾利也不可取。
“你不用跟我進,隻需要你彆跟站裡報告,我嫌回去寫報告解釋起來麻煩。”
陸昭看出劉強的害怕,這也人之常情。
劉強聞言麵露猶豫:“陸哥你一個人進去太危險了,而且你一人搬運屍體途中遭遇危險怎麼辦?”
“你敢跟我,隻需要搬屍體,給你三成。”
陸昭許下好處,劉強一咬牙最終還是答應了。
不全是為了好處,也看情分,比如陸昭搬運屍體的時候遇襲怎麼辦?
獵殺妖獸雖是邊防本職,但除非上頭有命令,沒人願意為了萬把塊拚命。
整個邊防站也就陸昭技高人膽大,其他人恨不得根本不出勤。
二人中午登頂,隨後沿著一條小路步入了後山密林。
高木樹冠遮天蔽日,地麵腐葉朽木,溪流暗渠無數。
暗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兩人。
陸昭將精神力延伸出去,雖不能代替眼睛,但隻要千米內有任何大動靜都能立馬察覺,百米內蹭草聲可察,五十米呼吸聲可知。
砰!
山林間,槍聲起伏,一隻頭生犄角的山豹撲倒在灌木叢中。
一旁劉強驚歎道:“陸哥,你這槍法越來越刁鑽了。”
陸昭意外道:“你看得出來?”
劉強點頭:“以往陸哥你很少打八百米外的目標,今天看到就直接抬槍射擊。”
陸昭的怪癖有很多,比如睡覺隻睡硬板床,房間基本沒有多餘的物件,經常性的失眠,還有嚴重的強迫症。
他對於不同距離的目標都有公式化的動作,劉強當了一年跟班自然能察覺細微的不同。
“你的觀察力可以去去城裡乾治安。”
陸昭用望遠鏡觀察遠方,確認妖獸已經斷氣,如此才帶著劉強靠近。
距離十步外,他又進行了補槍,確保萬無一失。
雖然以他的槍法,基本都能夠一槍打碎重要器官,可保不準對方有什麼特殊能力。
陸昭喜歡打頭,因為頭部是極難被神通改造的,最多是像前些日子那個逃犯一樣,在腦袋附上一層岩石。
劉強拖拽著黑豹屍體到平地,目測了一下達到中型妖獸標準。
“陸哥,一萬塊到手。”
“今天到此為止,我們撤退。”
邊防警察福利之一就是對妖獸的狩獵權,他們不急於一時。
兩人原路返回,血腥味又吸引來了另一頭妖獸,陸昭隨手一槍就斃了。
這一次是小型貓類妖獸隻值上千塊。
忽然,陸昭看到一處灌木裡半掩著一個易拉罐,拿起一看生產日期是半年前的。
陸昭與劉強對視一眼,神態無不變得嚴肅。
後山是禁區,明文禁止不許任何人靠近。
未經允許私自進入,一經抓到將以走私未遂處置,如有走私事實則按照走理。
現在的聯邦經濟情況,基本不需要靠山吃山。
南海東道地區有大把免費勞動力為他們輸出廉價工業產品,沒有人會閒著沒事往深山老林裡鑽,還是在邊境地區。
那麼隻剩下一個答案,走私。
劉強猜測道:“最近半年有人通過這裡走私,或者偷渡?”
“偷渡不會從這裡,蒼梧城有更成熟安全的產業。”
陸昭劈開灌木,走了百米終見一條小路,一麵通往山外,一麵通往更深處。
通過地麵的痕跡,以及泥土夯實程度,可以判斷出道路已經被走了很多遍,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可能是半年,也可能是一年,乃至從三年前就開始了。
曆來走私屢禁不止,再有神通這類超凡力量乾預,常規的巡邏無用。像螞蟻嶺這種地方又沒有長城,到處都是密林暗渠,人想進來很容易。
當年大災變的時候也是,數以千萬的難民從四麵八方湧來,聯邦根本攔不住。
陸昭看過一些資料,曾有遁地神通的走私犯,一年往邊境運了十幾噸毒品。
可超凡者又不是大白菜,絕大部分走私都是借著山川之險,趁著夜色偷摸送過來。
麵前這條路不像超凡者走的,也不是隻走了一兩次的樣子。
也可能是疏忽了,要是被舉報責任重大。
螞蟻嶺出現重大走私案件,第一責任方是邊防站,第一責任人是張立科。
陸昭當即吩咐道:“劉強,這條路出去以後誰也不要告訴。”
“啊?這不太好吧,走私通道已經屬於重案案情,要是隱瞞不報我們是要吃處分,嚴重點要被判刑的。”
劉強連連搖頭,基本常識他還是有的。
陸昭提醒道:“要是直接爆出來,你舅舅就是第一責任人,到時候他可能會鋃鐺入獄,至少也會被撤職。”
聞言,劉強慢慢品過味來,神色漸漸發白,權衡利弊之後,咬牙道:“陸哥,我聽你的。”
他沒什麼主見,一畢業就在張立科安排下進了邊防站,又跟了陸昭。
就算是涉險包庇的事情,劉強再膽小也敢做,因為屁股不能跟腦袋分家。
陸昭安慰道:“彆緊張,這隻是最壞的情況。還有這裡我是肯定要上報的,但需要先跟老張通氣,想好對策再上報。”
他了解張立科為人,對方是絕對不可能勾結或縱容走私。其次邊防站常年不監察後山,不是張立科的命令,而是一種慣例。
隻是其中有些東西耐人尋味。
是因為慣例出現了走私通道,還是因為走私出現慣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