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濱是算賬的,他在解酲閣已經算了八年,他的賬有的時候是錢,有的時候要的是——命。
誰也不知道這些年死在他手裡的高手有多少,但是更加讓人不知道的是這麼一個厲害的人會甘心在解酲閣裡做一個算賬先生。
死了人當然就要大亂,但是在解酲閣人們見怪不怪,因為它的老板沈一浪很文雅的喝酒。
氐土神殿神子高寞冷冷看著樓下的江濱道:“殺我氐土神殿的人知道後果是什麼?”
江濱笑道:“神子這一桌我請客,權當賠罪。”
高寞道:“就算他是一條狗,也是氐土神殿的狗,你們整個解酲閣全部的人命都不夠賠。”
啪啪啪,遠處有人拍掌笑道:“終於有人對解酲閣說出這種話來了。”
一行人走來,當先的是一位身背巨弓的少年。
高寞淡淡道:“亢金神殿李拏羅,你也要插手麼?”
亢金神殿神子李拏羅笑道:“這次我卻是站你一邊,很同意你殺光解酲閣的人。”
高寞道:“為什麼?”
李拏羅道:“我看他們不爽很久了。”
高寞道:“那麼你們亢金神殿先來。”
李拏羅笑道:“氐土神殿什麼時候做起了縮頭烏龜?”
高寞道:“很久你都不敢下手,我又何必被你當槍使?”
李拏羅道:“可是你們氐土神殿死了人。”
高寞道:“那個人在我們氐土神殿就像一條狗一樣。”轉身對江濱道:“雖然他是狗,但是我氐土神殿的麵子還是要,你自斷一臂吧。”
江濱微笑站立並不說話。
沈一浪慢慢道:“在解酲閣這個地方,就是各位殿主來了我們也是好好招待,但是想要傷我的人卻是不行。”
高寞眼睛寒光閃動,竟然沒有說話站起身來向外走去,他一動,整個氐土神殿的人都跟在後麵走出來。
解酲閣對麵,氐土神殿的人在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裡造出一座富麗堂皇的帳篷。
江濱微笑道:“老板,要不……”
沈一浪咳嗦著道:“你還嫌麻煩不夠大?我們做的是生意,生意就是和氣賺錢。”
江濱道:“好的,老板。”
沈一浪眼睛看著唐蜩他們道:“我樓上放不開你們麼?非得到下麵擠?”
唐蜩苦笑道:“下麵比較寬敞涼快。”
沈一浪看著擠到一起的七八個人道:“你好像說的對。”他竟然也擠了進來,接著道:“這個感覺確實比樓上好。”
解酲閣上下慢慢又恢複了熱鬨,同唐甜一起來的那個老婆婆卻趁人不注意慢慢退出人群,輕手輕腳的離開解酲閣的山坡。
當她走到山下養酸亭時,又恢複了老態龍鐘的樣子,一步三晃的傳過去。
山路崎嶇,似乎老婆婆很費力氣,走了半天也不過是一二十裡路。
突然老婆婆彎下腰不停的咳嗦,手指碰到地麵的一瞬間已然布下第十二道陣法。
身後傳來腳步聲,一名黑衣少年正在慢慢走來。
老婆婆有把握將身後之人深陷這一十二道陣法之中,就算是修為高出她很多的頂級高手雖然可能不受傷,但是自己也有充足的時間從容全身而退。
玉晨道:“老婆婆你沒事吧。”
老婆婆咳嗦的似乎更加厲害,已經說不出話來。
玉晨笑道:“不要裝了,再使勁咳嗦肺就要咳出來了。”
老婆婆身體一顫,緩緩道:“年輕人,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玉晨圍著她轉了一圈道:“如果是在秘境外,你確實沒有什麼大的破綻。可是這裡是人妖混雜之處,人族七國和各大宗門怎麼會派一個這麼老這麼弱的人進來?如果是秘境本土妖族,可是你渾身一絲妖氣也沒有。”
老婆婆一句話沒有說,但是彎曲的腰似乎已在慢慢挺直了。
“你身上故意弄出臭的氣味隻有兩種可能,”玉晨接著道:“一是你怕彆人靠你太近露出了破綻,二是你身體上有獨特的味道,臭味是為了掩蓋你自身氣味。”
此刻的老婆婆盯著玉晨道:“你到底是誰?想乾什麼!”
玉晨摸摸鼻子道:“我隻想問問你楓林穀怎麼走?”
老婆婆手指暗暗掐訣,隨即警惕道:“你問楓林穀做什麼?我勸你說實話,因為你還有五息時間回答這個問題。”
不管多聰明的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也不能想出既合乎情理又沒有破綻的謊話。
玉晨笑道:“去尋找一位受過箭傷的故人。”說罷輕輕將臉上麵具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