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過蓉城校場,卷起滿地落葉。
李雲龍捏著電令,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
兵團司令部的門窗在風中震顫,如同他胸腔裡奔湧的心跳:
“上級軍委命令:批準華野第十一兵團改編為人民誌願軍第十一兵團,兵團轄列入首批入朝作戰序列。”
“李雲龍為兵團司令員,趙剛為政治委員,張大彪為參謀長……各部務必於十一日內完成整編,開赴安東集結!”
“成了!老趙!成了!”
隨著這聲高呼,改編儀式在軍號聲中正式拉開帷幕。
寒風呼嘯,如泣如訴,仿佛在訴說著即將麵臨的艱難險阻。
然而,全兵團將士們卻毫無懼色,他們肅立在寒風中,宛如鋼鐵長城一般,堅不可摧。
政治部主任站在高台上,手持鐵皮喇叭,聲音高亢而激昂,穿透了凜冽的空氣,回蕩在每一個人的耳畔:
“同誌們!今天,我們將迎來一次曆史性的轉變!摘下‘人民解放軍’胸標和‘八一’帽徽!”
那些綴著紅星的帽徽和繡著部隊番號的胸標,被小心翼翼地摘了下來。
這些胸標和帽徽被揣進了最貼近心口的衣袋裡,那裡是離心臟最近的地方。
也是戰士們對祖國和人民最深沉的愛的寄托。
緊接著,取而代之的,是一麵光潔的“人民誌願軍”布製胸標。
這麵胸標上,沒有部隊番號,沒有個人姓名,有的隻是那共同的使命——抗美援朝,保家衛國。
最後,李雲龍將軍親自將一麵簇新的誌願軍軍旗授予掌旗官。
這麵軍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仿佛在向世界宣告著中國人民誌願軍的決心和勇氣。
紅旗獵獵,中央繡著遒勁的“誌願軍”三個大字,在冬日灰蒙的天空下灼灼如焰。
“這旗,得用血染透,才配得上‘誌願軍’的名號!”
他李雲龍述說著,目光掃過每一張堅毅的臉龐。
趙剛的話語猶如重錘一般,狠狠地敲打在每個戰士的心頭,讓他們的內心都不禁為之一顫。
“美機轟炸輯安、長甸河口,炸死了我們的同胞!”
這簡短的一句話,卻如同一把利劍,刺破了戰士們內心的平靜,激起了他們的憤怒和仇恨。
緊接著,趙剛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洪鐘一般響亮:
“同誌們,這不是幫彆人打仗!跨過鴨綠江,就是保衛我們的父母妻兒,保衛新生的共和國!”
他的話語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點燃了戰士們心中的鬥誌,讓他們明白了這場戰爭的重要性和意義。
命令下達後的兵團駐地,瞬間變成了一座沸騰的戰備熔爐。
戰士們迅速行動起來,緊張而有序地進行著各項準備工作。
………
李雲龍大步走進後勤倉庫,他的目光落在了堆積如山的棉衣上。
這些棉衣是戰士們在寒冷的朝鮮戰場上的重要保障,關係到他們的生死存亡。
李雲龍隨手抓起一件棉衣,用力揉捏著,感受著棉衣的厚度。
他皺起眉頭,嚴肅地說道:
“朝鮮冬天的寒冷可不是鬨著玩的,撒泡尿都能凍成冰棍!”
“少絮一兩棉花,後勤部長你也就彆乾了!”
他的話語雖然嚴厲,但卻透露出對戰士們的關心和愛護。
在李雲龍的嚴格要求下,棉衣、棉褲、氈絨帽、大頭鞋、厚棉手套等所有冬裝都被連夜檢查、打包。
戰士們認真地檢查著每一件衣物,確保它們的質量和保暖性能都符合標準。
最後,這些冬裝被用油布緊緊地捆紮起來,密不透風,以防止在運輸過程中受到損壞。
………
段鵬帶著特戰營骨乾,將新到的蘇製“波波沙”衝鋒槍和莫辛納甘步槍(“水連珠”)分發下去:
“練!往死裡練夜戰!”
偵察營長吳峰則組織骨乾學習繳獲的美軍手冊,重點標注“裝甲集群突擊”和“空地協同”。
……
“報告!冬裝還差三千套!”
這一聲報告,在李雲龍的耳邊炸響。
他瞪大了眼睛,對著電話咆哮道:
“把老子的被褥拆了!棉花填進去!”
“再派人去城裡收購舊棉衣!價錢給足,但一件不能少!”
他的命令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
在部隊房間的角落裡,幾名新兵正默默地寫著家書。
他們的手微微顫抖著,筆尖在信紙上留下的字跡也顯得有些淩亂。
“爹,娘,兒要去朝鮮了……”
一名新兵艱難地寫道,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若不能還,弟弟替俺儘孝……”
他的淚水滴落在信紙上,將墨跡暈開。
但他立刻用袖子狠狠地抹去了淚水。
開拔前夜,軍營外的空地上擠滿了送行的百姓。
白發蒼蒼的老嫗們顫巍巍地將煮熟的雞蛋塞進戰士們的懷裡,嘴裡念叨著:
“孩子,多吃點,到了那邊彆餓著。”
孩子們則舉著紙糊的紅旗,用稚嫩的聲音高喊著:
“打美國鬼子!”那一聲聲呼喊,充滿了童真和對正義的向往。
還有那些紮著辮子的姑娘們,她們紅著臉,羞澀地將自己精心繡好的鞋墊塞給心上人,然後轉過頭去,淚水卻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湧出。
“大彪!帶警衛營維持秩序!彆擠著老百姓!”
李雲龍吼著,目光卻落在遠處——趙剛正蹲在一個抹淚的新兵麵前,替他正了正歪斜的棉帽:“怕嗎?”
“怕……但更怕美國鬼子打進來,俺娘又過回苦日子!”
最揪心的是家屬區。
有的軍官家中小孩哭泣,妻子哭泣:“爹彆走!”。
黎明時分,汽笛長鳴。
軍列如同鋼鐵巨龍,吞吐著白煙駛離蓉城。
敞開的車廂裡,戰士們裹緊棉衣,齊聲吼唱:
“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保和平,衛祖國,就是保家鄉!”
李雲龍站在最後一節車廂的尾板,凝望漸遠的西南群山。
那裡有他率部剿匪時走過的險徑,有親手搶通的成渝鐵路,有插遍紅旗的城樓……如今,他帶著這支從烽火中淬煉出的鐵軍,撲向更凶險的戰場。
“老趙,”
他忽然開口,聲音混在風與歌聲裡,
“你說咱這‘誌願軍’三個字,美國人能看懂不?”
趙剛望向天際翻滾的朝霞,字字鏗鏘:
“他們會懂的——當刺刀見紅的時候,這是咱們壓不彎的脊梁!”
列車呼嘯,載著十數萬胸膛燃燒的將士,碾碎晨霜,直向東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