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茶山關方向震天的炮火與喊殺聲撼動烏江兩岸時,沈泉的二十三縱,在烏江上遊白層渡口附近完成了集結。
這裡江麵相對寬闊,水流稍緩,但兩岸山勢更加險峻,懸崖如刀劈斧削。
對岸的防禦看似薄弱,實則暗藏殺機——
幾處精心偽裝的暗堡扼守著可能的渡江點,陡峭的岩壁上布滿了難以攀爬的障礙。
“司令,正麵強渡傷亡太大,敵人火力點位置刁鑽。”
吳峰指著偵察營繪製的簡易地形圖,眉頭緊鎖。
沈泉目光冷靜地掃視著對岸猙獰的懸崖峭壁。
他的視線最終停留在上遊一處近乎垂直、布滿藤蔓和風化裂隙的絕壁。
“這裡,”他指著地圖上一個不起眼的標記點,
“‘鷹嘴崖’。偵察營報告,崖壁有天然裂縫和突出的岩石,藤蔓粗壯。”
“敵人認為這裡根本無法攀爬,防禦最鬆懈。”
他抬起頭,看向身邊幾名精悍的偵察營骨乾和從各師抽調的精銳攀爬好手:
“組織一支敢死隊!輕裝!帶上繩索、岩釘、炸藥包!”
“從‘鷹嘴崖’摸上去!乾掉崖頂的瞭望哨和可能的火力點!為後續部隊開辟通道!有沒有人敢去?!”
短暫的沉默後,十幾名戰士齊刷刷地向前一步,眼神堅定如鐵:“我去!”
“我去!”
“算我一個!”
沈泉的目光掃過這些年輕而堅毅的麵孔,用力地點點頭:
“好!吳峰,你親自帶隊!行動要快!要隱蔽!上去之後,立刻發信號!”
夜色是最好的掩護。
吳峰帶著十二名身手最矯健的敢死隊員,如同壁虎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鷹嘴崖”下濃重的黑暗和垂掛的藤蔓之中。
他們用刺刀和匕首在濕滑的岩石上鑿出淺坑,利用岩縫和粗大的藤蔓,艱難地向上攀爬。
鋒利的岩石割破了手掌和膝蓋,冰冷的夜風如同刀子。
每一步都驚心動魄,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但他們隻有一個信念:爬上去!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崖下部隊焦急等待時,崖頂方向,突然傳來幾聲微不可聞的悶響和短促的慘叫!
緊接著,三顆綠色的信號彈,猛地從“鷹嘴崖”頂升起,在夜空中劃出耀眼的光痕!
“成功了!”沈泉猛地一握拳,“渡江!立刻渡江!”
早已準備好的船隻和竹筏,如同離弦之箭,在敢死隊開辟的安全通道下,迅速衝向對岸!
對岸殘存的零星火力試圖阻攔,立刻被崖頂敢死隊員精準的冷槍和投下的手榴彈壓製!
浮橋也在工兵的努力下快速架設!
二十三縱主力,如同決堤的洪水,迅速渡過烏江,在“鷹嘴崖”敢死隊的接應下,幾乎沒有遭到像樣的抵抗,便成功建立了穩固的登陸場!
“目標息烽!全速前進!”
沈泉沒有任何停留,部隊甚至來不及烤乾濕透的衣褲,便以強行軍的速度,沿著崎嶇的山路,直插貴陽北麵的交通命脈——息烽!
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刺向宋希濂集團的脊背!
貴陽城內,“總統府”行轅。
奢華的會議室裡氣氛壓抑。
烏江防線崩潰的噩耗如同雪片般飛來。
“……茶山關失守!守將殉國!共軍主力正在架設浮橋,大舉渡江!”
“……白層渡口方向發現大量共軍!息烽……息烽方向告急!公路可能被切斷!”
“……城內……城內發現共軍奸細活動!電廠、水廠附近出現不明身份人員……”
宋希濂臉色鐵青,坐在主位上,手指神經質地敲擊著桌麵。
他精心構築的烏江防線,在李雲龍兵團絕對優勢的兵力和水陸並進的猛攻下,竟如此不堪一擊!
沈泉部插向息烽的消息,更是讓他如坐針氈——一旦息烽失守,後退通道將被徹底切斷,他就成了甕中之鱉!
“命令!”
宋希濂猛地站起身,“各部!放棄烏江防線!交替掩護,向貴陽收縮!固守待援!”
“命令城防部隊!立刻執行‘焦土計劃’!炸毀電廠!水廠!重要工廠!橋梁!不能留給共軍一寸完土!”
“命令……命令……”
他環顧四周,看著一張張絕望的臉,最終頹然道,
“……準備撤離!向安順、興義方向轉進!進入滇黔邊界山區!”
茶山關浮橋終於架通!
第十一兵團主力——二十二縱、二十四縱及兵團直屬部隊,如同不可阻擋的鋼鐵洪流,隆隆開過烏江!
二十一縱與二十二縱作為前鋒,沿著殘破的黔湘公路,向著貴陽方向猛撲!
沿途遭遇的零星抵抗如同螳臂當車,瞬間被碾碎。
王承柱的重炮旅被拆解,炮車和騾馬拖曳著火炮緊隨步兵前進,隨時準備提供火力支援。
貴陽城,已遙遙在望!
巨大的煙囪和城區的輪廓在硝煙中若隱若現。
然而,迎接他們的不是抵抗,而是一片死寂和……衝天的火光與濃煙!
“報告司令!貴陽城內發生大爆炸!多處起火!濃煙蔽日!”
前鋒部隊的報告傳來。
李雲龍站在吉普車上,舉起望遠鏡。
隻見貴陽城方向,火光熊熊,黑煙滾滾,直衝天際!
巨大的爆炸聲此起彼伏,即使在城外也能清晰感受到地麵的震動!
那是宋希濂在執行最後的瘋狂——“焦土計劃”!
“打不過就毀城!”
“命令二十一二十二縱!不要管小股敵人!”
“全速前進!目標貴陽城!給我衝進去!滅火!救人!阻止破壞!能救多少是多少!”
“命令後續部隊!加快速度!進城後立刻接管要害部門!維持秩序!撲滅大火!”
鐵流滾滾,直撲燃燒的貴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