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野司轉來的敵情通報。”
白崇禧的集團主力收縮回廣西老巢,依托湘桂邊境和省內複雜地形,正加緊構築防線。
其麾下張淦兵團、魯道源兵團、徐啟明兵團等部,兵力尚存二十餘萬,建製未散,裝備尚可,是塊硬骨頭。
老蔣給他的命令很明確:死守西南門戶,等待國際局勢變化,伺機反撲。
“好啊,山高林密是吧?老子打的就是山地戰!通知部隊,休整三天,補充糧彈,檢修裝備!”
“讓吳峰的偵察營,給老子把湘南、桂北的水文、道路、隘口的情報,往細了摸!”
命令迅速傳遍剛經曆血戰的華野二十一縱各師。
疲憊的戰士們沒有片刻鬆懈,立刻投入到緊張的進城紀律整肅中。
各連指導員馬不停蹄的進行政策紀律教育。
然而,十裡洋場的誘惑,如同看不見的暗流,悄然湧動著,考驗著這支從山溝溝裡打出來的鐵血勁旅。
十六師師部駐地選在閘北一處廢棄的倉庫大院。
傍晚,炊事班長老王頭正指揮著戰士們支起大鍋燒水,準備煮些稀粥就著隨身攜帶的硬邦邦的炒麵充饑。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黴味和淡淡的米香。
“老班長!老班長!”
一個穿著體麵綢衫、滿臉堆笑的中年胖子,拎著兩個碩大的食盒,後麵跟著兩個挑著擔子的夥計,熟門熟路地繞開警戒哨就想往裡闖。
擔子裡飄出誘人的肉香和油脂氣息。
“站住!”門口站崗的年輕戰士小陳,立刻挺起上了刺刀的步槍,警惕地攔住,“軍事重地,閒人免進!”
“哎喲,小同誌,彆緊張嘛!”
胖子笑容可掬,熟練地掏出一包“老刀牌”香煙,
“鄙人姓錢,是前麵‘福滿樓’的掌櫃。貴軍光複魔都,勞苦功高啊!”
“這點心意,不成敬意,給長官和兄弟們加個菜,嘗嘗咱們魔都本幫菜的手藝!”
“喏,清蒸鰣魚,紅燒獅子頭,油爆蝦……”
他邊說邊掀開食盒蓋子,熱氣騰騰、色澤誘人的菜肴立刻暴露出來,香氣四溢。
後麵擔子裡是幾壇黃酒。
倉庫裡不少戰士都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連續作戰行軍,啃了太久的乾糧炒麵,這撲鼻的肉香簡直是最凶猛的“敵人”。
老王頭聞聲走出來,那張被灶火熏得黝黑、布滿皺紋的臉繃得緊緊的。
他看都沒看那誘人的菜肴,渾濁但銳利的眼睛盯著錢掌櫃:
“掌櫃的,好意心領了。部隊有紀律,不拿群眾一針一線。這飯食,你拿回去。”
“心意,我們領了!”
“飯,拿走!部隊有部隊的夥食標準,餓不著!”
他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一樣,“小陳,送客!再糾纏,按擾亂軍務處理!”
………
三天後,華野二十一縱司令部。
緊張有序的南下作戰會議正在進行。
巨大的作戰地圖鋪滿了桌麵,參謀們根據吳峰偵察營晝夜不停傳回的最新情報,不斷更新著湘南、桂北地區的敵軍部署標記。
“……白崇禧集團核心部署在衡陽至寶慶一線,依托湘江、蒸水及兩側山地,構成所謂的‘湘粵聯合防線’。”
“其嫡係第七軍、第四十八軍扼守衡寶公路正麵;”
“張淦兵團位於祁陽、零陵地區為左翼屏障;”
“魯道源兵團駐守郴州、宜章,為右翼……”張大彪指著地圖,語速飛快。
李雲龍冷笑一聲,手指重重戳在衡寶地區,
“想利用湘南的山地水網,遲滯消耗我們,等雨季到來,道路泥濘,更不利於我軍重裝備機動。打得好算盤!”
他猛地站起身,掃視在場的師長旅長們:“野司命令我們,作為中路突擊兵團,務必以最快速度,砸開衡寶大門,撕碎白崇禧的防線!”
“拖住他的主力,為兄弟部隊大迂回包抄創造條件!”
“王懷保!”
“到!”。
“你的十八師,加強縱隊炮團和工兵營,作為縱隊前鋒!”
“目標——衡寶公路正麵!”
“給老子集中所有山炮、野炮、迫擊炮,砸開他的烏龜殼!”
“有沒有信心?!”
“有!保證完成任務!砸不開烏龜殼,我王懷保提頭來見!”。
“沈泉!”
“到!”
“你的十七師,輕裝簡從,發揮你們滲透迂回的特長!”
“沿湘桂邊境山區,給我大範圍穿插!”
“繞過衡寶正麵!目標——祁陽、零陵!抄他張淦的後路!掐斷衡寶與左翼的聯係!”
“明白!司令!”
“王博!”
“到!”
“你的十六師,作為縱隊總預備隊和攻堅鐵錘!”
“跟在十八師後麵!哪裡敵人抵抗最頑強,哪裡需要啃硬骨頭,你就給我頂上去!”
“同時,負責保護縱隊側後,清剿那些騷擾的遊雜武裝!”
“吳峰的偵察營,配屬給你,擴大偵察範圍,務必保障主力側翼安全!”
“是!司令!”
“張大彪!統一協調後勤!糧食、彈藥、藥品,特彆是騾馬,給老子備足!”
“湘南山路難行,後勤就是命根子!出半點岔子,我唯你是問!”
“是!司令!後勤保障萬無一失!”
李雲龍滿意地點點頭:“好!各就各位!三天後,開拔!目標——衡寶!散會!”
司令部裡隻剩下李雲龍和趙剛。
李雲龍走到窗前,望著外灘方向。
“老趙,”
李雲龍的聲音低沉下來,“南邊的山,比晉西北的土疙瘩可高多了,林子也密。”
趙剛走到他身邊,並肩而立:
“再高的山,再密的林,也擋不住我們走向勝利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