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祁沒管他們,彎腰在草叢裡搜尋起來。
娘那麼聰明,肯定會給他們留下什麼線索的。
而且娘還會醫術,應該不會受瘴氣影響,更不會莫名其妙跳崖。
這頭,謝翀和謝雲荊已經找到藤蔓,準備下懸崖去找。
謝雲霆等在懸崖邊,麵上遍布寒霜,渾身微微戰栗。
他不想想,如果娘……
謝瑜又催生了幾根結實的藤蔓丟下去。
謝雲祁忽然踩到一個什麼東西,他舉著火把,用另一隻手去撿。
他拿起來一看,是一塊灰白色的骨頭,在火光下微微發黑,上麵還染了血。
“妹妹。”
謝雲祁看了又看,黑眉聚攏,轉頭去叫謝瑜。
謝瑜繃著小臉走過來,“二哥?”
“你看這個。”謝雲祁把骨頭遞給她,緊張的問,“像不像我們之前發現的龍骨?”
謝瑜接過一瞧,這觸感和質地,還用說嘛。
就是龍骨。
是龍爪的骨頭。
但是……這一截龍骨已經有腐蝕的痕跡,好像……有點眼熟。
謝瑜仔細一想,低呼道,“二哥,這是我們之前從蜥蜴胃裡挖出來的龍骨。
肯定是娘丟在這兒的。”
娘是想提醒他們。
她一定是被人抓住了。
謝雲祁眼中怒火簇動。
該死的純陽子。
天亮了。
在霞光的渲染下,遇龍穀恍若仙境,白霧繚繞,青山環抱。
謝雲荊踏碎腳下石頭,怒氣爆棚的把頭上雜草抓下來丟地上,“純陽子這老不死的。
最好彆落在我手裡,不然定要叫他粉身碎骨,不留全屍。”
在懸崖下找了一夜,他們都沒有找到娘的身影。
結合二哥找到的線索來看,娘肯定是被純陽子抓走了。
一想到純陽子的歹毒手段,他就擔心的不行。
一夜未眠。
謝雲祁坐在石頭上看地圖。
他們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純陽子的老巢,這樣才能更快找到娘。
謝瑜把顧明舒帶出空間,來到懸崖邊。
“爹,夫君。
縈縈一早就去純陽子師叔那裡查看了娘的命盤,沒有裂也沒有毀壞。”顧明舒一出來,就著急忙慌的給他們彙報。
也就是說,娘現在還安全的活著。
謝翀沉了口氣,無比後悔沒有看住妻子,致使她下落不明。
但又慶幸,幸好他們加入了神王穀,能夠知道六娘現在的狀況。
謝雲瀾揪著心,情緒不振,思索起來,“可如果是純陽子抓的,總要有個原因吧。
或者他應該給我們提出條件?”
天上,一群鳥雀飛過。
一家子分散而坐,氣氛沉寂。
“要不我們再四處找找?”顧明舒擔憂的提議道。
謝雲霆起身,一身草屑,臉上還有被雜草劃出來的血痕,“爹,現在是白日,我覺得我們應該再找找。”
萬一娘隻是經過懸崖,把鞋跑掉了呢。
說不定她根本沒被純陽子抓住。
靈襄子師叔不是說,他們一家氣運歸位,好運爆棚嘛,娘定能逢凶化吉。
謝翀頷首,他正有此意。
眼下是白天,光線明亮,最好尋人。
說不定六娘就在這附近。
“爹,我們兵分兩路找吧。”謝雲瀾看著蒼翠大山,站起來,聲音沙啞道。
謝雲荊搖頭,氣憤異常道,“我一個人單獨找。”
“逞什麼能。”謝翀皺眉,斜了他一眼,惆悵的說道,“昨夜的教訓你忘了嗎?如果你再不失蹤,我們更麻煩。”
兵分兩路是最好的。
謝雲荊抱臂,差點把一口大白牙都給咬碎了。
謝雲霆也這樣覺得,拍拍他肩膀,“雲荊,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找到娘要緊。”
“這樣,雲荊和爹還有雲瀾一起,我和阿舒,跟著雲祁、妹妹一起。”
然後各自帶條狗,從山腳下往上搜尋。
“如果找到娘,就放火焰彈提醒。”
謝雲祁收起地圖,點點頭,再三叮囑道,“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大家不要勉強,趕緊進去。”
他懷疑空間一事,已經暴露了。
不過暴露就暴露,純陽子早晚是要死的。
謝雲瀾沉著應下,“好。”
一家人說行動就行動,立馬兵分兩路,四處尋找。
謝瑜有些後悔,如果不來遇龍穀,娘就不會出事了。
或者她應該一個人來。
顧明舒注意到她的情緒,拉著她的手,對她輕輕搖頭。
娘不會有事的,這怪不了任何人。
謝瑜抿唇,強迫自己淡定。
她會找到娘的。
天上太陽高懸,已經找了一上午,謝雲霆仍舊沒有發現其他線索。
他看著周圍,莫名覺得眼熟。
謝雲祁彈飛身上的蟲子,清俊臉龐略顯狼狽,頭上掛著樹葉,鞋上全是泥巴,“大哥,彆走了。
這片樹林剛才我們就走過了。”
謝雲霆扭頭過來,一看他指著的樹上標記,眉頭一蹙。
是陣法還是幻術?
難怪他覺得這條路好像走過了。
顧明舒擦擦汗水,挽了下頭發,不解道,“怎麼會這樣?”
鬼打牆嗎?
謝雲霆深吸一口氣,催動黃金瞳,朝周圍看去。
“不是幻術,是陣法。”
謝雲祁已經開始找陣眼了,“爹他們不會也遇到了吧?”
謝雲霆神色晦暗,略顯擔心,“很有可能。”
但有雲瀾在,問題不大。
還是先破解這個陣法吧。
“陣法的話,讓我來就行。”顧明舒直起身,看向周圍,手中一動,腳下土地開始翻騰,大樹倒塌。
幾棵大樹一倒,陣法被迫中斷,周圍景象有了些許變化。
“可以了,阿舒。”謝雲霆見左前方的風景發生改變後,連忙對顧明舒提醒道。
地縛術真是個對付陣法的好辦法。
幾人歇了口氣,又繼續往上走。
樹林深處沒有道路,各種蟲子蛇蟻隨處可見,謝雲霆將長槍換成了一把刀,也好方便他開路。
“娘~”
山穀回蕩著謝瑜的呼聲。
嗖嗖~嗖~嗖嗖~
“你們聽,好像有什麼東西過來了。”謝雲霆耳尖一動,抬起手來,示意他們分辨一二。
顧明舒和謝雲祁扭頭,尋找動靜發出的方向。
謝瑜抬頭看去,枝繁葉茂的密林中,陽光稀疏散落,光線昏暗,“在頭上。”
是一群猴子。
遠處的藤蔓上蕩著幾隻體型嬌小的猴子,它們數量龐大,懷裡揣著許多石頭,朝謝瑜她們衝過來。
謝雲祁聚精會神一看,做出防禦姿態,“這群猴子拿的什麼東西?”
咻——
一顆石頭砸來,謝雲祁立馬就知道它們拿的是什麼東西了。
謝雲霆抓著顧明舒,將她護在身後,“雲祁,看好妹妹。”
樹林太多雜草枯枝,用弓箭也不方便,隻能暫時躲在樹後。
謝雲祁點頭,抱起謝瑜,藏在大樹後麵。
石頭劈裡啪啦的砸過來,猴群聰明,又繞到另一邊,對謝瑜他們進行全方位攻擊。
謝瑜也沒客氣,直接聚起水龍就朝它們射去,將不少猴子從樹上擊落。
猴子哀嚎一聲落下來,猴群更加沸騰,謝瑜隻好催生藤蔓,擋在她們麵前。
石頭差不多用光了,猴群就摘樹上的野果子砸過來。
樹林裡,一陣白霧襲來,頓時將四周情況遮掩大半。
就在謝瑜他們以為這白霧有毒時,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傳來,十幾隻吊晴白額大虎從樹林裡鑽出來,四肢粗大,步伐沉重,身形看起來比尋常大虎還要龐大兩三倍不止。
“是老虎。”顧明舒拿出自己的佩劍,心跳加速,有些緊張。
而且這麼多老虎。
謝雲霆握住她胳膊,讓她鎮定下來,“彆擔心。”
“吼~”大虎咆哮一聲,山林飛鳥驚恐,振翅遠去。
謝雲祁擰眉,握緊手裡的武器,“大哥,當心點。”
謝瑜見狀,眉頭一蹙,直接聚起水箭,快速朝這些大老虎射去。
水箭精準命中老虎,但因他們皮毛結實,並沒有直接死掉,隻是受了傷。
可是這種行為嚴重惹怒了它們。
老虎眼中精光一閃,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就朝謝瑜撲過來。
“吼~”
謝瑜不甘示弱,再次使出水箭,同時謝雲祁也催動異能,一起使出水箭,對付老虎。
謝雲霆一個縱身躍過去,同老虎搏鬥起來,顧明舒運起地縛術,將幾隻老虎同時往地下拖拽。
周圍白煙嫋嫋,視線越發模糊,顧明舒防範著周圍的情況,加深異能。
兩兩配合,謝雲霆擊殺起老虎來,也絲毫不費力。
“嗷吼——”老虎慘叫一聲,不甘的倒地,圓而敏銳的眼睛慢慢閉上,周身威嚴散儘。
謝瑜擊殺完迎麵衝來的一頭大老虎後,正在轉身躲避另一頭老虎時,忽見周圍白霧越發濃鬱,身邊人都快看不清了。
不對勁,這霧。
跟昨晚的情況很是相似。
“大哥,大嫂!”
她隱約隻看到不遠處有兩道身影,不放心的喚了一聲,抬手間,又是一頭老虎殞命。
“怎麼了?”謝雲霆正在和老虎廝殺,抽空回應了一句。
而顧明舒卻沒有出聲。
謝雲霆頓覺不妙,轉身看去。
身後空空如也,全是白霧。
“阿舒!”
迎頭,一道翻湧白霧噴灑在他臉上,頃刻間,他的神智就渙散殆儘。
“阿舒……”
妹妹……雲祁……
砰!
謝雲祁一腳踹飛身邊的老虎後,捂著口鼻轉身看去,“大哥?”
“大嫂?”
怎麼回事。
怎麼沒有聲音了。
白霧中,一頭老虎匍匐著,凶猛地朝他撲來。
謝雲祁聚起水箭,眼神冷厲一擊,直接將白虎開膛破肚。
誰知,那白虎重重倒地後,竟然變成了他娘的模樣,口鼻間滿是鮮血,四肢抽搐。
“娘——”謝雲祁瞳孔震顫,聲音都在發抖,不可置信的撲過去。
“二哥!”
這時,一聲清亮的呼喊讓他身軀一震,眼神甫一清明,麵前她娘的身影又恢複成大老虎的屍體。
但不妙的是,一頭白虎看準時機,從草叢中彈射起步,舉起前掌偷襲。
“噗——”
謝雲祁有所防備,閃身一躲,但並未躲得過去,後背不幸挨了半掌,直接將他肺腑震得劇痛,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謝雲祁萬一,回頭一記水箭射向白虎腦袋。
一人一虎同時倒下。
茫茫白霧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奔過來,臉上帶著驚慌之色,“二哥。
二哥?”
謝雲祁忍痛,撐起身軀,剛要說話,又是一口鮮血吐出來。
“妹……”
離開。
離開這兒。
眼前一黑,謝雲祁頓時沒了意識。
河邊,滔滔水流快速衝擊著河岸。
謝瑜拎著破破爛爛的裙子,一路狂奔,從樹林裡跑出來。
她回頭看了看四周,白霧已經消失不見,追她的野獸也沒了蹤跡。
緩了口氣,她擦了一把臉,拿出懷裡的火焰彈,對準天上發射出去。
日頭傾斜,下午時間已經過去大半。
她們不僅沒有找到娘,還把大哥大嫂弄丟了,二哥也受了重傷。
眼下隻能先叫爹他們過來彙合。
藏在河邊大樹上,謝瑜目光警惕的掃過周圍,小手撫摸著仙藤變成的鐲子。
一刻鐘過去了,還是沒有看到他爹和三哥四哥的身影。
謝瑜抿唇,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她轉頭看向旁邊這條大河。
河水渾濁,水流激昂,橫跨在兩座大山之間。
不知想到什麼,她拿出一張地圖。
地圖上,一條寬闊的河流經過遇龍穀,流向她們要找的目的地,那座不知名的火山。
謝瑜從樹上跳下來,來到河邊,朝河流前後方向看去。
往後看時,一座若隱若現的黃褐色火山突兀的出現在這些青山當中。
找到了。
純陽子的老巢。
身後,一道疾風襲來,謝瑜身形一閃,躲開擦肩而過的冷箭。
樹林裡,一個臉上戴著銀色麵具的白袍人手持弓箭,目光冰冷的望向她。
“想要救你家人,就帶著神王穀的人,一同前往神山。”
說罷,這人就準備撤退。
“純陽子!”謝瑜眼眸一眯,衝他背影大喊一聲,“你給我站住!”
白袍人沒有停留,身影徑直消失在樹林深處,謝瑜根本追不上。
“???”
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不過謝瑜很確定,這人就是所謂的純陽子。
她已經不止一次在娘和大哥大嫂失蹤的地方,感受到過他身上的這股寒氣。
這個敢做不敢當的孬種,有本事彆跑。
半個時辰後。
謝翀他們依舊沒有過來彙合。
謝瑜已經猜到了什麼,握緊拳頭,眼底寒意一閃而逝。
很好。
她一定會把純陽子這個老不死的給劈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