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渝推開家門時已是深夜。玄關的感應燈亮起,照出她手中那個小小的行李箱,她想拿走屬於她的東西。
最基本的衣物和她的琴譜集。
她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儘管季墨臨不一定在家,桑渝還是不由放輕腳步,然而在轉身時她猛地僵住。
客廳裡,季墨臨正坐在沙發上,西裝外套搭在扶手,領帶鬆開,手中握著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
茶幾上的煙灰缸裡堆了七八個煙蒂,顯然他已經等了很久。
自從和林雅欣一起後,他很少回來,今天是怎麼回事?
“終於知道回來了?”季墨臨聲音被刻意壓低,桑渝感受不出他的情緒。
她沒有回答,徑直走向樓梯,早點收拾好,早點離開。
行李箱的滾輪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輕微的聲響,在寂靜的彆墅裡格外刺耳。
被人無視的季墨臨有些惱怒,他把玻璃杯重重砸在茶幾上,站起身,“站住,我讓你走了嗎?”
桑渝總算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我們沒什麼好說的,季總不是讓我不要過問你的事嗎?”
季墨臨頓時被噎住,他停頓一秒,幾步跨到她麵前,身上混合著煙草和酒精的氣息撲麵而來。
“你不能過問我的,但是我有權問你,況且我的妻子半夜和彆的男人在一起,現在還要收拾行李離家出走,你跟我說沒什麼好說的?”
他的手指捏住桑渝的下巴,強迫她抬頭。
桑渝鄙夷他的蠻橫霸道,他不尊重她,她毫不掩飾嚴重的情緒。
濃濃的嫌棄也悉數落進季墨臨的眼裡,燈光下,桑渝也從他眼底看到暴怒的前兆。
“放開。”桑渝聲音很輕,卻像刀子般鋒利,“我們已經結束了,季墨臨。”
“結束?”季墨臨冷笑一聲,“誰允許的?我們是夫妻,不是一句結束就能解決的。”
他坐會沙發上,端起威士忌一飲而下,“再說了……你奶奶不是還在生病嗎?”
提起奶奶,桑渝輕咬下唇,下定決心,“我是在給你自由,你的雅欣,應該很著急把我從季太太的位置上趕走。”
他明明給過她機會了,可桑渝還是不知低頭,季墨臨一把抓過她的行李箱砸向牆壁,鎖扣崩開,衣物和琴譜散落一地。
桑渝珍藏的那張與奶奶的合影從箱子裡滑出來,玻璃相框頓時碎裂,玻璃碎裂的聲音讓季墨臨恢複些許神智,他看著那張照片,沉默。
她蹲下身去撿照片,手指被玻璃碴劃破也渾然不覺。
桑渝太平靜了,平靜到季墨臨有些害怕,他忍不住提高音量:“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季家的少奶奶,深更半夜在酒吧賣藝,跟著彆的男人到處跑,現在還要離家出走?”
“因為我需要錢。”桑渝突然出聲。
“什麼?”季墨臨險些以為聽錯了。
“我說我需要錢!”她的聲音開始發抖,“我們結婚這麼久林雅欣一回來,你連裝都懶得裝了,我不去賣藝,怎麼有錢給奶奶治病?”
季墨臨的表情有一瞬的鬆動,但很快又恢複冰冷:“季家拿到沒給你錢?”
“有沒有你自己清楚。”
桑渝收回視線,把地上散落的東西裝好,她要離開。
見她又不搭理自己,季墨臨心裡生出煩躁,一把抓住她正在收拾的手:“你在委屈什麼?當初我們怎麼結婚的,你不清楚嗎?”
“是,我很清楚。”桑渝委屈的紅了眼眶,“所以我決定結束這場交易。”
她利用救命之恩,是因為她真真切切喜歡季墨臨。
季墨臨先是因她泛紅的眼圈愣住,隨後反應過來,“交易?你以為婚姻是你說結束就能結束的?”
桑渝掙了一下沒掙脫,索性仰頭直視他的眼睛:“我要離婚,既然你覺得當初我逼迫了你,你受了委屈,那我們離婚!”
這四個字像炸彈般在客廳裡爆開,季墨臨瞳孔驟縮,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你說什麼?”
“離婚。”桑渝一字一頓地重複,眼裡全是堅定,“明天我就找律師。”
她怎麼敢?季墨臨死死盯著她,想從她臉上看到破綻,但他失望了,桑渝眼裡沒有任何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