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心裡都懸著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往下墜。
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半個小時,他們就得全員“陣亡”。
被野狼打包送出這片演習場。
就在這時,戰場上猛烈的槍聲,忽然詭異地停歇了下來。
死寂。
突如其來的死寂,讓所有幸存的藍軍士兵都繃緊了神經。
“滋啦……”
一個刺耳的電流聲後,野狼大隊陣地方向,一個高音喇叭被人打開了。
“對麵的藍軍兄弟們,聽好了!”
一個帶著幾分戲謔,又透著居高臨下味道的男人聲音,傳遍了整個山穀。
“我是野狼副大隊長,劉剛。”
“說實話,你們打得不錯。一群後勤兵蛋子,能跟我們野狼掰手腕到這個地步,值得吹一輩子了。”
“但是呢,遊戲該結束了。再掙紮下去,除了多冒幾股煙,沒有任何意義。”
“我給你們五分鐘時間考慮,放下武器,主動走出來。我保證,你們會得到體麵的待遇。”
“彆做無謂的犧牲了,不值得。”
劉剛的聲音裡,充滿了勝利者的傲慢。
藍軍陣地上,一名排長湊到曹銘身邊,壓低了聲音,臉上滿是掙紮。
“連長……要不……”
“要不什麼?!”
曹銘猛地回頭,雙眼赤紅,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投降?!”
他一把揪住排長的衣領,幾乎是吼出來的。
“你他媽把教官教我們的話,都喂狗了?!”
“我們藍軍,沒有孬兵!”
“我們字典裡,隻有兩個詞!勝利,或者死亡!”
排長被他吼得麵紅耳赤,羞愧地低下了頭。
曹銘一把推開他,搶過通訊器。
調到公共頻道,對著那邊歇斯底裡地咆哮。
“姓劉的!你聽好了!”
“想讓我們投降?”
“做你娘的春秋大夢去吧!”
“有本事就從我們屍體上踏過去!我們藍軍,站著生,也得站著死!”
“不勝利,毋寧死!”
最後五個字,他幾乎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喊出來的。
這股悍不畏死的決絕,通過電波,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藍軍士兵的耳朵裡。
也傳到了劉剛的耳朵裡。
野狼指揮部裡,劉剛拿著喇叭,愣了一下,隨即氣笑了。
“嘿,還真是一群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他旁邊的中隊長程晨,臉色卻有些凝重。
“副隊,這幫人不正常。這股勁頭……跟瘋子一樣。”
劉剛不屑地撇撇嘴。
“瘋子?在絕對的實力麵前,瘋子也得變成死狗!”
“傳我命令!全線總攻!給我碾碎他們!”
“是!”
然而,沒等野狼的總攻發起,藍軍陣地上。
曹銘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決定。
他扔掉通訊器,對身邊僅剩的第一梯隊士兵低吼。
“這麼守下去,就是等死!”
“跟我來!”
“乾什麼去,連長?”
“擒賊先擒王!”曹銘的眼神裡閃爍著瘋狂。
“我去把那個拿喇叭的傻逼給做了!”
斬首行動!
在1比5的絕對劣勢下,他竟然還想著反殺對方的指揮官!
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
但沒人反駁。
因為,這是唯一的生機!
“第一梯隊!匍匐前進!目標,敵軍指揮部!”
“是!”
十幾名藍軍精銳,在曹銘的帶領下,瞬間化作一道道鬼影。
貼著地麵,朝著野狼的指揮部方向,快速蠕動過去。
他們的動作,快得驚人。
身體緊貼著草地,四肢協同發力,整個人就像一條貼地滑行的蜥蜴。
這是三個月地獄式訓練,刻進骨子裡的本能!
叢林中,野狼的指揮部。
劉剛放下喇叭,正得意洋洋地跟程晨吹噓著什麼。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死神正在悄悄向他靠近。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曹銘已經能清晰地看到劉剛臉上那得意的笑。
就是現在!
他猛地抬起槍口,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砰!”
一顆子彈,帶著曹銘所有的希望,旋轉著射向劉剛的眉心!
“副隊小心!”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旁的程晨瞳孔猛縮,下意識地撲了過去!
“噗!”
劉剛被程晨撞得一個趔趄,子彈擦著他的頭皮飛了過去。
在他身後的樹乾上,留下一個深深的彈孔。
一滴冷汗,從劉剛的額角滑落。
他……差一點就沒了!
“在那邊!”
程晨反應極快,瞬間舉槍,朝著曹銘的方向怒吼。
斬首失敗!
暴露了!
按照常規戰術,此刻曹銘應該立刻後撤,有多遠跑多遠。
但他沒有。
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與其憋屈地被打死在逃跑的路上,不如……拉幾個墊背的!
曹銘猛地從草叢裡站了起來,端著槍。
對著目瞪口呆的野狼指揮部,發出野獸般的咆哮!
“來啊!雜碎們!”
“噠噠噠噠噠!”
槍口的火舌瘋狂噴吐!
子彈如同暴雨,瞬間覆蓋了那片區域!
猝不及不及的野狼老特們,頓時倒了一片!
“砰!砰!砰……”
十幾股代表著淘汰的彩色煙霧,幾乎同時升騰而起!
但,也就到此為止了。
下一秒,數十把槍同時調轉槍口。
無數的子彈,從四麵八方,將曹銘徹底淹沒。
“砰砰砰砰砰!”
曹銘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胸口的感應器瘋狂閃爍,最終化作一股濃鬱的白煙。
他被集火淘汰了。
身體緩緩倒下,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用儘力氣,扭頭望向自己部隊的方向。
兄弟們,我儘力了。
剩下的……交給你們了。
曹銘倒下的那一刻,整個藍軍陣地,死一般寂靜。
所有士兵都通過各自的觀察設備,看到了那股衝天而起的濃鬱白煙。
那是他們唯一的連長。
是那個帶著他們這群後勤兵,硬生生扛住野狼三輪衝鋒的男人。
現在,他沒了。
“連長……”
一名年輕的士兵嘴唇哆嗦著,眼眶瞬間就紅了。
絕望。
如同瘟疫,在陣地中瘋狂蔓延。
他們本就是一群被臨時拚湊起來的烏合之眾。
曹銘是他們唯一的粘合劑,是他們的主心骨。
現在,主心骨斷了。
隊伍,也就散了。
“完了……”
“連長都沒了,我們還打個屁啊!”
“投降吧,根本贏不了的……”
悲觀的情緒籠罩著每一個人,甚至有人已經放下了手裡的槍。
一臉麻木地等待著最後的審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