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得許多學員都低下了頭，臉上露出羞愧的神色。
因為，院長說中了。
他們確實這麼想過。
尤其是在被餓得頭暈眼花，被體能訓練榨乾最後一絲力氣。
被野狼追得亡命奔逃的時候。
那種怨氣，幾乎要衝破天際。
院長看著他們的反應，語氣沒有絲毫變化。
依舊是那樣的平穩，卻帶著一股洞穿人心的力量。
“但是，你們搞錯了一件事。”
“你們來到這裡，不是為了享受安逸，不是為了鍍金履曆，更不是為了來當大爺的！”
“你們選擇穿上這身軍裝，就意味著你們選擇了責任，選擇了犧牲！”
“戰場，遠比你們想象的要殘酷一萬倍！”
“在真正的戰場上，敵人不會因為你餓了三天三夜就發給你乾糧！”
“不會因為你跑不動了就讓你停下歇歇！更不會因為你害怕了，就收起他們的屠刀！”
院長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
“在真正的戰場上，你的任何一次鬆懈，任何一次膽怯，任何一次錯誤的判斷。”
“付出的代價，可能就是你和你所有戰友的生命！”
“劉陪陽教官，他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讓你們提前適應這種殘酷！”
“他是在用‘煉獄’，為你們的生命，上一道最堅固的保險！”
“他是在逼你們，把你們的潛能，你們的血性。”
“你們作為一名軍人該有的魂，全都給老子逼出來！”
“你們可以罵他，可以恨他，但你們唯獨不能做的，就是質疑他的用心！”
說到這裡，院長猛地一轉身，再次指向跪在地上的陳宇，眼神冰冷。
“而你，陳宇！”
“就在剛才，就在你們的戰友，渾身是傷，依舊在和狼群搏命，守衛你們最後的陣地時！”
“你在做什麼？”
“你在獨自逃跑！”
“你拋棄了你的集體，拋棄了你的戰友，像一隻喪家之犬一樣，選擇了最可恥的逃亡！”
這一番話，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陳宇的臉上。
陳宇猛地抬起頭，臉上滿是驚恐和難以置信。
他想辯解！
“不……不是的！院長！我沒有！我隻是……”
他的聲音嘶啞，充滿了絕望的顫抖。
他想說自己隻是太害怕了，他想說那些狼是真的要吃人，他想說自己隻是一時糊塗！
然而，院長根本不給他辯解的機會。
“你沒有？”
院長冷笑，眼神裡的鄙夷不加掩飾。
“你以為我們所有人都瞎了嗎？”
“高空無人機將你的一舉一動，拍得清清楚楚！”
“在你選擇轉身逃跑的那一刻，你就已經背叛了你身上的這身軍裝！”
“這，是你的第一樁罪！臨陣脫逃！”
院長的聲音再次提高八度。
“當劉陪陽教官製止你的逃跑行為時，你又是怎麼做的？”
“你當著所有人的麵，公然頂撞你的最高指揮官！”
“你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是魔鬼！”
“你聲淚俱下地控訴，試圖煽動其他學員的情緒，你想乾什麼？你想造反嗎？！”
“這，是你的第二樁罪！公然違抗命令，煽動兵變！”
“最後！”
院長的氣勢攀升到了，他往前踏出一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陳宇。
“你，當著全體師生的麵，撕心裂肺地吼著，說你再也不是藍軍指揮官！”
“你主動放棄了自己的身份！主動背叛了你的信仰！”
“好！很好！我成全你！”
“這，是你的第三樁罪！背叛集體，自絕於軍隊！”
“臨陣脫逃！違抗命令！背叛集體！”
“陳宇，三罪並罰！你告訴我，你不是逃兵，誰是逃兵？！”
院長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柄重錘，將陳宇最後的心理防線，徹底砸得粉碎。
陳宇的辯解，卡在了喉嚨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張著嘴，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臉色慘白如紙。
汗水混著淚水和泥土，糊滿了整張臉，狼狽到了極點。
原來……原來一切都在他們的注視之下。
他那自以為是的“正義”，那自以為看穿真相的“清醒”。
在絕對的監控和事實麵前，顯得那麼的幼稚，那麼的可笑。
他就是一個小醜。
一個徹頭徹尾，自導自演，還妄圖拉上所有人一起陪葬的小醜！
“不……我不是……我錯了……院長，我真的錯了……”
陳宇終於放棄了辯解，轉而開始瘋狂地求饒。
他手腳並用，像條狗一樣，膝行著向院長爬去，想要抓住院長的褲腿。
“院長，求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關禁閉，記大過，什麼都行！”
“求求您不要說我是逃兵……求求您了……”
他哭得涕泗橫流，毫無尊嚴可言。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逃兵”這個身份，對他，對他的家庭，意味著什麼。
那將是刻在家族恥辱柱上，永世無法抹去的汙點！
他的父親，他的爺爺，都是軍人！
這是他們家最引以為傲的榮耀！
如果他以一個逃兵的身份被趕出軍校，他不敢想象，那兩位老人，會不會被他活活氣死！
然而，麵對他卑微的乞求，院長隻是冷漠地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
那眼神，就像在看什麼臟東西。
“機會？”
院長緩緩開口，語氣裡帶著一絲殘忍的譏誚。
“戰場上，敵人會給你第二次機會嗎？”
“被你拋棄的戰友，如果他們死了，能有第二次機會活過來嗎？”
“陳宇，你犯的錯，已經沒有了彌補的機會。”
說完，院長不再看他，而是再次麵向全體師生，他的表情變得無比莊嚴肅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軍裝，清了清嗓子，用一種宣讀判決書的口吻，一字一頓，莊嚴宣告：
“經國防軍校校委會及上級軍事單位共同決定！”
“現宣布判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操場上，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知道，最終的審判，要來了。
劉陪陽站在一旁，麵無表情，但眼神深處，卻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
他也沒想到，事情會鬨到這個地步。
這個處罰，比他預想中，要嚴重得多。
“藍軍指揮係，學員陳宇！”
院長的聲音，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在‘煉獄’最終考核中，臨陣脫逃，背棄戰友！”
“考核結束後，公然頂撞教官，煽動學員情緒，影響極其惡劣！”
“其行為，已嚴重違反《軍校學員管理條例》及《龍國兵役法》相關規定。”
“嚴重損害了軍人榮譽，辜負了軍隊和國家的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