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昭陽公主到了。”
貼身太監的尖利聲音打破沉寂。
楚安帝坐在龍椅上未曾抬頭,話落,殿內隻剩下翻閱奏折的聲音。
“兒臣拜見父皇。”
昭陽屈膝行禮,餘光瞥見案頭散落的密函,正是皇城司查明,前段日子出入尚衣局的名冊。
楚安帝拿起冊子,甩到昭陽腳邊。
“解釋吧。”
不怒自威的模樣使人不寒而栗。
昭陽撲通一聲跪下。
“父皇,這是什麼?”
楚安帝看著她強裝鎮定的模樣,眼底翻湧著森冷的怒意。
他緩緩起身,一步步逼近,陰影將跪在地上的昭陽完全籠罩。
“裝糊塗?”
他俯身捏住她的下巴,指腹的力道幾乎要碾碎她的骨頭。
“這是尚衣局出入的名冊,昭陽,你給朕解釋一下為什麼會有你?”
“父父皇,兒臣隻是去找繡娘裁了兩件衣裳。”
“裁衣裳?”
楚安帝冷笑,“你是朕的女兒,你覺得朕不了解你的品性?”
昭陽感覺喉間泛起鐵鏽味,玉扳指冰涼的棱角幾乎要戳進皮肉。
“兒臣不敢欺瞞父皇。”
她強撐著開口,聲音發顫。
“你當朕好糊弄?”
楚安帝猛地甩開昭陽的頭,揚起手一巴掌扇過去。
昭陽的頭被打歪,牙齒發酸,齒縫滲出的血絲順著唇角流出。
他轉身抓起案頭的密函狠狠摔到她臉上,宣紙上昭陽公主的四個字被朱砂圈得通紅。
“若沒有確切的證據,朕會找上你?!”
昭陽扯了扯唇角,從地上爬起來,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被扇亂的發絲。
“是,就是兒臣做的。”
楚安帝沒想到她會攤牌,並且無半分悔意。
“你還敢承認?”
昭陽舔了舔唇角,血液的鹹腥味令她感到興奮,全身的神經都在瘋狂跳動著。
“父皇已經認定是兒臣了,承不承認有何區彆?”
“很好,不愧是朕的好女兒。”
楚安帝眼底翻湧著殺意,“同你那爬龍床的賤人一樣。”
昭陽瞳孔微縮,倏的勾唇笑了。
“您有資格提我娘麼?”
她質問的聲音很輕,又十分清晰尖銳,直直戳進楚安帝的心口。
“你”
昭陽抬腳逼近,“你說我娘毫無臉麵,爬龍床誘惑你,那你呢?”
她笑得諷刺,“你是死了嗎?不對,死了哪有力氣辦事。”
楚安帝被她口中大逆不道的話驚到,竟不自主後退,脊背撞上盤亙著金龍的圓柱。
“你隻是來者不拒,一邊享受著我娘的伺候,一邊嫌棄她身份低下,臟了你的根!”
“實在是太可笑了。”
她笑出了眼淚。
宮人們都說,她的生母攀附野心,毫無禮義廉恥,可沒有男人,單憑一個女人如何爬龍床,懷龍種?
最不要臉的,就是龍椅上高坐的楚安帝!
她的父皇!
多可笑啊。
不敢責笑一國君主,就將所有汙言穢語安在女人身上。
侮她門第,辱她身子,一腳一腳把她碾死直到再也爬不起來。
“放肆!放肆!”
楚安帝忍無可忍,怒意直衝胸口,望向昭陽已毫無憐憫之心。
他可以當作沒有這個女兒,任她在皇宮裡生存,可她千不該,萬不該把主意打到他的龍子身上。
身為女人,居然妄想乾涉朝政,行不軌手段害人!
“是朕太縱著你了。”
楚安帝搖搖頭,心下已有了決定。
昭陽笑問:“父皇,您要殺了我嗎?”
楚安帝輕輕歎了口氣,“要怪,隻能怪你自尋死路。”
昭陽對於這個結局毫不意外,太陽穴鼓鼓跳動,激動得抑製不住手指的顫抖。
“來”
砰!
昭陽抓起身旁的鎏金香爐,用力砸向楚安帝的腦袋。
鮮血四濺,噴灑在昭陽臉上,添了幾分妖異的美豔。
楚安帝瞪大眼睛,身子發軟倒下,肌肉痙攣抽搐間,腦袋下泅出大片紅跡。
“呃你你。”
鮮血堵塞喉管,嗆得血液飆至半空,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昭陽蹲下身子,眼底覆蓋的猩紅觸目驚心。
她伸出袖子幫楚安帝擦血,語帶憐惜。
“忘了告訴您,父皇。”
楚安帝目眥欲裂地瞪著她,眼珠子好似要爆開。
“沈京牧的城防圖,也是我給他的。”
她嬌俏地眨眨眼,眸子彎起露出點點笑意。
“大楚的皇位您坐膩了吧,換個人來坐好不好?”
楚安帝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抓住她的衣領。
掐死她
朕要掐死她
可顫抖的手指使不上半點力。
昭陽驚訝地看著他,“瞧,您都興奮地說不出話了?”
“呃咳呃。”
“父皇累了吧,兒臣送父皇安息。”
話落,在楚安帝不斷放大的瞳孔中,昭陽重新抓起香爐怒砸。
一下,兩下。
腦漿混合著血液濺得到處都是,為昭陽的衣裙增添上幾抹豔色。
直到楚安帝看不出人形,森森頭骨沾著血泥裸露在空氣中,昭陽才扔掉血淋淋的香爐。
蘇公公聽到動靜闖入,嚇得魂飛魄散。
“陛陛下!”
從未見過此等血腥場麵的他,登時尿濕了宮服,邁著一個個濕潤的腳步戰戰兢兢走近。
“昭陽公主,你你竟敢?!”
如果不是明黃色的龍袍,他根本分辨不清地上的是什麼穢物。
昭陽掀起眼皮,涼涼地看他一眼。
“父皇累了,先歇下了,蘇公公有何意見?”
蘇公公驚愕到說不出話,目光落在染血的香爐上,轉頭便想跑。
砰!
昭陽追上去,抄起香爐砸向他後腦勺。
蘇公公抽搐倒下。
她垂下眸子,將人一腳踢開,轉身緩緩坐到銅鏡前擦拭臉上的臟血。
滾燙的腦漿已經涼卻,發泄過後便是從胃裡瘋狂湧出的惡寒。
越是惡心,昭陽就越興奮,從骨子裡溢出的興奮。
她等這一天,等了好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