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跪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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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廳內,眾人都是喜氣洋洋,唯有徐賀夫婦尷尬的站起那兒。

雖說他是徐聞的二叔,但自打他進來,侄兒鳥都沒鳥他,連起身的動作都沒有。

“得知賢侄高中舉人,二叔喜極而泣啊!”

徐賀彎腰作禮,見自己老婆司氏還愣在那,不由怒瞪過去。

呆若木雞的司氏醒悟過來,連忙上前對著徐聞襝衽行禮,再無以往的囂張模樣。

這禮節原本是女子拜見長輩或恭順客人,卻被她用在侄兒身上。

饒是夫妻二人如此不顧身份,徐聞也沒有理會的意思。

徐賀心中發苦,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由給裡長魏邏使眼色,請他幫忙說話。

魏邏仰頭看天花板,假裝沒看到。

他剛傍上徐聞,可不能不開眼掃了他的興致。

身為長輩,愣是杵在那,實在麵上無光。

迎著侄兒的眼光,徐賀遞上討好的眼光,徐聞則淡淡地彆過臉去,給了他二臉子。

作為讀書人,徐賀終於忍不住,沉聲道:“雲升,我好歹也是你叔父,為何如此無禮?”

“叔父?”

徐聞將酒杯往桌上一頓,冷眼掃去:“當初我落難之際,你身為叔父,可曾顧及親親之義,扶一把侄兒?”

“此時你跟我說,你是我親叔叔?是何道理?”

“還有,你徐賀名下的三百畝田產,本是我父親留下的,你為何私自扣留,遲遲不還?”

徐聞根本不給二叔臉麵,像是訓狗一樣當眾嗬斥。

大明社會風氣注重尊老敬賢,晚輩訓斥長輩乃大不敬的行為。

若是彆人,必然遭受眾人指責唾罵。

然而在場諸人,徐聞雖然最為年輕,不過他的今時地位,任何人都不敢小視,隻能小心作陪,更不敢去管他的家事。

被當眾劈頭蓋臉一頓罵,老徐賀臉通紅。

他想發怒,卻是不敢。

永寧鄉以後是徐聞的天下,自己開罪他,今後日子該如何過?

想到此處,徐賀心中惶恐不安,當下低頭服軟,說道:“雲升,是二叔錯了,你饒了二叔吧!”

“錯了?”

“對,二叔錯了,趁著裡長在,今日就將三百畝田產全部還給你!”

“好,想認錯可以。”徐聞冷哼一聲,喝道:“跪下!”

聽得此言,徐賀心中一驚,抬頭不可思議的望著侄兒。

但見侄兒冷眼看來,高高在上滿是冷漠,那眼神沒有一絲親情。

一咬牙,徐賀顧不上席間眾人的眼神,嘭的一聲跪倒在地,衝著徐聞連磕幾個響頭。

“是我豬油蒙了心,搶占兄長的田產,虧待侄兒,我不是人!”

“還請賢侄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二叔!”

他連連磕頭,向徐聞哀求。

見狀,廳內各人大為震驚,便是司氏也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反應了好幾秒,她才跟著丈夫緩緩跪下去,卑微的如同一條狗。

看著徐賀夫婦整整齊齊跪在那,眾人頗為感慨。

誰能想到,昔日家道中落,窮困潦倒的少年秀才,如今高中舉人,飛黃騰達了!

鄉試解元,加上他的年齡,今後必然前途無量!

身為叔父,徐賀本該近水樓台先得月,沒想到今日會被如此羞辱!

沒有人敢開口說情。

最終,耿直的嶽衝站出來,大著膽子道:“少爺,二爺他雖然不乾人事,但好歹也是本家叔叔,要不您考慮考慮,放他們一馬?”

放他們一馬?

徐聞沉吟片刻。

衝哥說的有幾分道理,二叔二嬸雖然混賬,不過那也是這具身體的長輩。

現在他們磕頭認錯,是徹底服氣了。

打壓的不能太過分,否則讓大家覺得自己是個刻薄之人,影響聲譽。

隻要他們將來聽話,不搞事情,徐聞可以既往不咎。

看了眼徐賀夫婦,二人立刻俯首,一臉忐忑。

徐聞這才淡淡道:“你們起來吧,以前的事一筆勾銷了。”

徐賀大喜,又磕了幾個頭,這才爬起身來。

二嬸司氏也高興的站起來。

徐聞又道:“那三百畝田,你自己留著種吧,就當是先父留給你的。”

他現在不缺土地,更不缺銀子。

這些地主的掛靠,每年有七八百兩銀子進賬。

加上自己的五百畝地,一年少說有千兩白銀。

難怪隻聽說餓死的秀才,沒有缺錢的舉人。

“謝謝侄兒!謝謝侄兒!”徐賀夫婦感激涕零,差點哭出聲。

宴席散去。

徐聞剛起身,徐賀身法如電,已到他身後,將椅子搬到一邊,防止礙事。

瞧侄兒衣袖皺了,又小心翼翼的低頭替他扯平。

徐聞心下點頭,二叔眼色不錯,以後多一個人使喚也好。

這時,門外有人通傳:“唐員外遞上名帖,在門外求見徐老爺。”

唐達?

一個馬姓地主道:“這姓唐的,怎生現在才來?太不像話!”

永寧鄉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唐達居然此時才來?

是不給舉人徐老爺麵子?

“如此怠慢徐老爺,轟走便是!”

裡長魏邏覺得有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萬不能讓舉人老爺不爽。

說著讓人趕走唐達。

“慢著!”

徐聞製止下人,對身旁的嶽衝道:“衝哥,你去請他進來!”

嶽衝應了一聲,興衝衝地跑出去。

見主仆二人對唐達如此態度,各人眼珠子紛紛轉動,感覺不一般。

剛才提議轟走唐達的,也識相的閉嘴不言,生怕說錯了話。

不一會兒,一個肥胖的身姿出現在眾人視野中。

唐達三步並兩步,躬身上前,一個近乎滑跪的姿勢,給徐聞跪拜磕頭,口中大呼:“小人唐達,拜見徐老爺!”

“都是同鄉,唐員外何必如此大禮,快快起來!”

徐聞微笑著親手攙扶唐達。

這廝肥胖的身子,一如既往的難以撼動。

唐達受寵若驚,忙自己爬起來,臉上堆滿的笑容。

他從懷中掏出一份禮單,笑道:“恭賀徐老爺榮膺解元之桂冠,為吾輩家鄉清平縣大增光輝!這是小人的一點孝心,還請徐老爺笑納!”

禮單裡列滿了各種禮品,東西都在門外。

“老唐,我還差你幾百兩銀子呢,你怎麼還送我如此多的禮品?

徐聞指了指禮單最後一樣:“這不,竟然還有一套宅子?”

聽得徐老爺竟稱呼自己“老唐”,唐達受寵若驚,麵子十足。

他哈腰點頭道:“這不將來徐老爺興許要在縣衙當官,少不了住處,所以小的連夜去了趟縣城,在城裡買了套帶院子的宅子,這才耽誤給徐老爺接風洗塵。”

這姓唐的居然去縣城買宅子了?

一出手便送城裡一套宅子,當真大手筆啊!

“唐員外,花了不少錢吧?”裡長魏邏嘴裡泛酸,心說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唐達嗬嗬一笑:“沒多少,三百兩銀子而已,那宅子雖不豪華,也還乾淨,徐老爺將就住著。”

聽他這麼說,眾人無奈一笑,心說你就裝逼吧!

清平縣不是什麼富饒之地,城裡普通人家的房子也不過十幾兩銀子。

三百兩銀子的宅子,已經算豪宅了!

“徐老爺若能住進去,便是小的榮幸。”

唐達掏出一串鑰匙,交給身旁的嶽衝。

徐聞笑了笑,道:“沒想到最了解我的,還是這個卑鄙無恥下流的商人!”

“額,徐老爺,您這是誇我呢?還是在罵我?”唐達有些惶恐,摸不準徐聞脾氣。

徐聞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在這清平縣,你唐達是我最大的恩人,以後還是多親近才是。”

唐達如負釋重,肥油油的臉上笑開了花:“徐老爺說的是,應該親近!應該親近!”

散席之後,在眾人的簇擁下,徐聞準備打道回府。

此時,財主們早已準備好了一頂轎子。

按照標準,舉人老爺出門都是坐轎子的。

不僅如此,身邊還有婢女端著瓜果蔬菜侍奉左右。

相當有排場。

便是秀才,也要乘坐肩輿,標配一個書童。

當時現實中,窮秀才根本雇不起轎夫,於是乘坐十一路公交車,也沒人笑話。

但是,秀才去拜見師長時,必須乘坐肩輿,租也得租一套,否則就是不成體統,有失讀書人的身份。

徐聞身為舉人,入鄉隨俗,該要的排場還是要的。

裡長魏邏安排了一個四人抬的轎子,前麵兩人舉個回避牌子,還有兩個民戶提著食盒。

“徐某不喜招搖,下不為例!”

按照製度,舉人乘坐的轎子是兩個人抬的那種,沒有如此大的排場。

當然,在小地方可以用四個人抬的轎子。

不過徐聞不太喜歡。

因為這些都是要花錢的!

光是轎夫,舉牌子,提食盒的,這一套出行班子,就得十來個人。

府上還得雇傭打掃的,做飯的等等傭人。

一年到頭開銷太大,徐聞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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