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哪裡也不想去，就想陪著陛下您。”祝貴妃說著，頭枕上了司馬浩的肩膀。
即便屋內鋪著地龍，溫暖如春，祝貴妃還是感覺身上冷得厲害，特彆是手掌心的一層冷汗，又濕又粘，沾在掌心怎麼都甩不脫。
“愛妃的心意，朕明白的！”司馬浩把手搭在祝貴妃的手上，後知後覺才發現祝貴妃這冰涼的肌膚。
又捏著她的手關切道：“貴妃怎麼手這麼冷，這天寒地凍的，多穿一些。內務府新進了一些毛料子，讓下麵的人呈上來，貴妃去選些。”
祝貴妃扯著笑應下，敷衍了幾句，出了這長樂殿。
貼身的宮女快步上前，陡然瞧見貴妃的臉色慘白，連剛剛敷的粉都遮不住，宮女心驚膽戰了片刻，問道：“娘娘，這是怎麼了？可是陛下……”
祝貴妃抓住宮女的手，整個人都快癱倒在她身上，她回想著殿內的一切，忍不住地害怕，聲音虛弱道了句回宮。
小太監立刻把步輦抬了過來，迎著祝貴妃回宮。
貴妃這一回宮，就傳出了生病的消息。
但凡這宮中的嬪妃生病，家中的長輩都能來探疾。
生病的消息是正午傳出宮門的，未時人就進了宮。
祝貴妃的生母趙氏著急忙慌進了殿內，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祝貴妃。
她先是見了個禮，才起身心疼喊道：“娘娘這是怎麼了？怎麼忽然說病就病了？可是染了風寒著涼了？”
祝貴妃擺了擺手，讓宮女太監全部退了下去。
“母親，陛下今日忽然提起了二十年前的事。可是把我給嚇壞了……”祝貴妃臉色慘白，艱難開口。
趙氏跟著一驚，跟著坐到了床榻邊上，捏著她的手安撫道：“娘娘，這人都死了，娘娘擔心什麼？”
“可若是陛下要是知道了當年的事……”
“娘娘！”趙氏猛地打斷她，拉著她的手道，“當年知道這件事的人就我們幾個，她已經死了！我不說你不說，還有誰會知道呢？”
“陛下是怎麼說的？娘娘跟我說說？”趙氏循循善誘。
祝貴妃便把長樂宮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趙氏聽完了寬慰她，“娘娘多慮了！對於陛下來說，他隻是想知道當年那個醫女的長相而已……”
“陛下做木雕再尋常不過，便是咱們家裡都有好些，娘娘你的宮殿裡也有不少。他不過是忽然來了興致，想起了當年的醫女，但又不記得她，這木雕是做不成的。”
趙氏安慰了好一會兒，祝貴妃臉色才好看了一些，又順口提起了陛下前些日子在殿內留了一個小姑娘好久的事。
“娘娘，您看您又多想了！陛下本就是不近女色的人，你看這些年宮裡來了多少的美人，一個個容貌如花，不也還是待在那宮中無人問津嗎？”
“隻有娘娘您，盛寵不衰。不過是一個小姑娘，陛下又沒有把她留下，娘娘且寬心……”
趙氏在坤寧宮內待了一個時辰，把祝貴妃哄得開開心心的，臉色也好了許多。
宮女們又進來了一趟，伺候祝貴妃沐浴更衣。
待她換了一身衣服，簡單挽了個發簪，又把趙氏喊了進來道：“母親今晚在宮裡留宿吧，陪我一夜。”
能在後宮中留宿對於宮中的人來說可能再平常不過，可對於宮外的人來說，這便是一種皇家的殊榮。
這是祝貴妃給母親的榮耀之一，賞賜祝家是不缺的，偶爾在宮中留宿，既是提點祝家的眾人，讓他們時時刻刻記著自己這個尚在宮中的祝家女兒，讓他們時刻保持對長房的敬畏。
也是在告訴外麵的人，自己在宮內的恩寵無人能比，長盛不衰。
“那就勞煩娘娘多操心了。”趙氏笑道，想起府中不服管教的兒媳婦，這會兒似乎又多了一些底氣。
“都是一家人，母親說什麼客氣？”祝貴妃隨意道，吩咐宮女太監呈上內務府送上來的皮毛，讓趙氏陪著她一同挑選。
趙氏看中的喜歡的，祝貴妃自然會恰當地送幾條給她。
後宮都由祝貴妃來把持，這種小事帝王自然不會再在意，宮中其他人更沒資格管。
這皮毛選到一半，小宮女忽然跑進了殿內，來到了祝貴妃跟前說有要事稟報。
“娘娘，咱們派去的人都跟沒了！折在外麵了！”小宮女戰戰兢兢道。
祝貴妃當即橫眉，“沒用的東西，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祝貴妃罵了一通，想不到這光天化日之下宴菱竟然有這樣的膽子，敢把宮裡的人都給殺了，氣得臉青了幾分，隨即又想起了自己派宮裡的人跟蹤宴菱這件事並未跟旁人說過。
若是這事鬨大了，恐怕是不利的！
她在陛下麵前向來是心地善良、善解人意的，這個節骨眼上，若是此事讓陛下知道，定然會惹出彆的麻煩，祝貴妃更怕的是陛下因此跟她生分了。
但讓她吃下這個啞巴虧，她是不願的！
在祝貴妃看來，自己雖然不是皇後，但這後宮已然不會再有皇後的存在，她便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
一個小小的將軍之女，竟然敢殺她的人，這口氣她是咽不下的。
“那彆的事情呢？查得怎麼了？”
“娘娘，下麵的人都查明白了，已經呈上來了。”
小宮女從懷中掏出了一張信封，躬著身子舉過頭頂。
看這封信的時候，祝貴妃的臉色不是很好。
“一個養女還有這樣的本事，宴家真是沒用！連一個小姑娘都教不好，難怪落得這個下場。”
“罷了……先派些人盯著她，看著她有什麼動作。必要時候，再做些手段，這三條人命，全部向她討回來？知道嗎？”
“諾。”小宮女磕了頭，急忙退了下去。
趙氏則是在旁邊把頭低得厲害。
自家女兒在宮裡獨寵，自然是要有些本事的。這京城裡誰家沒些醃臢事，更何況是這皇宮中，天底下最富貴的地方。
若不狠心幾分，怎麼能保得住自己呢？
等到趙氏抬頭時，忽然瞥見腳底下的飄落的一頁信紙。
目光在上頭停留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