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院子本就不大,左右兩邊坐著不少人,皆是一些衣著普通的百姓。
還有一隊正在排著的人,外加這正在進出的人,把整個小院擠得水泄不通。
不少人身上打著紗布貼著膏藥,還有是被人抬進來的。
宴菱抱著雙喜站在門口,似乎再尋常不過。
這仙姑,真的能給人治病嗎?
這樣的念頭打心裡一起來,站在門口的一個老婦人看到宴菱手中抱著的人趕忙上前,“怎麼傷得這麼重啊!快把人帶去啊!”
院子裡實在是太擠了,長長一列隊,從門口排到院子外。
那老婦人扯著宴菱的衣服,一邊往前走,一邊喊著:“都讓一讓啊!讓一讓,這個傷得更重,讓這個小姑娘先來啊!”
站在院中的男男女女聽到這叫嚷聲,轉頭看向宴菱懷中的人表情各異,倒也往後退了半步,給宴菱讓了條道出來。
還未邁進門欄,那老婦人便喊著,“秀兒,你來,給這姑娘看看!”
一位穿著白色粗布的女子走了出來,她約莫二十來歲,模樣清秀,頭上簡單盤著一根木簪子。讓宴菱奇怪的是,她不僅身上的衣服是灰白色,連帶腳上的鞋子也是這種顏色。
屋子的前麵擺著一張木桌,兩條板凳,同樣穿著灰白色布衣的女子坐在內側,一個病人坐在外側。
被喚作秀兒的姑娘上前幾步,瞧到宴菱懷中的人身影,慌忙招呼起了其他人,“快來人,有重症患者了!把擔架抬過來。”
五六個同樣穿著的女子走了出來,接過宴菱手中的雙喜,帶著她往後走去。
宴菱想要跟上去,那老婦人急忙攔了起來,“誒,不能去!你得留在這裡,把文書給填起來。”
看著雙喜被人抬到後院宴菱有些著急,她探著身子往前看著:“什麼東西,為什麼不讓我過去!”
“這是這裡的規矩,你沒看到其他的人也是這樣的嗎?都在這外麵守著!”老婦人示意院子裡守著的一堆人。
“小姑娘,你彆擔心了,我們家的信譽擺在這裡,若是治不好人也不會有這麼多人來看病。再說人傷得這麼厲害,我們不可能對她做什麼的!”
“你跟我來這邊,填一下文書上麵的內容,就可以去後麵的屋子旁邊等她了啊!”那老婦人說著,引著宴菱去了屋子角落的一張桌子前。
從上麵拿了一頁的紙,又撿了一根黑色的碳塊起來。
“來,坐,說說這病人的情況,多大了,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那老婦人問著,似在要那紙上落筆。
宴菱掃那桌上壓在陶碗下的一摞紙,上麵歪七扭八的,寫著不少的字,皆是缺胳膊少腿的。
若說這院子裡的是神婆,可進來以後既看不見佛像,也聞不見檀香,反而隱約飄著一股藥味。
可說她們是醫者,為什麼不直接開醫館,反而要故意弄成這樣,裝神弄鬼的。
尋常醫館看病,可是不問這些的。
見宴菱半天沒有開口,那老婦人又寬慰了她一遍,“那裡麵正在治病,你放心!治不好,我們不收你錢的!沒錢也沒事,可以給我們乾活抵債的。”
左右她沒找不到什麼更好的辦法,便是去了旁的醫館裡,也不一定能治好雙喜,罷了!
就在這裡吧!
“病的人叫雙喜,今年9歲了,家住城外……”宴菱把她所知道的關於雙喜的消息說了一遍。
待那老婦人問雙喜為何受傷?什麼時間受傷時?
宴菱答不出個所以然來,沉默了片刻,含糊過去了。
好在那老婦人沒有問太多彆的問題,把紙張上的空缺處填了大半,又加上了日期,與其他紙張一樣收攏了一旁。
“好了,你可以去看了,不過隻能在後院裡等著,不能進去!要聽那守門姑姑的話!等那姑姑叫你時,你才能進去!知道不?千萬彆硬闖!”那老婦人千叮嚀萬囑咐。
宴菱點點頭,道了聲謝,到了這後麵的院子中。
這後院比宴菱想象中的要大,連藥味也濃了不少。
除開這進進出出穿著灰白女子外,另外還有幾位穿著深色樣式統一布衣的中年男女,有的守著門,有的則是警惕地看一眼宴菱,然後了收回了目光。
宴菱一走進院子,便知這幾人武藝非凡,特彆是坐在樹下那位閉目養神的婦人,氣息內斂,深不可測。
這院子真是太奇怪了!
既有一幫自稱仙姑的醫者,後院裡又有這麼些高手,來往的則是一些穿著普通的窮苦人。
難不成京城裡有這樣的人,專門給這些窮人做了個局?
那些個權貴們若要欺淩百姓,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
想不明白的問題,宴菱沒有再想,而是在靠近雙喜的那個屋子前坐下。
她能聽到屋內仙姑的交談聲和有雙喜的吸氣聲,她們正拿著剪刀剪掉雙喜背上的衣服,給她擦拭背後的鮮血。
見雙喜疼得厲害,有人提議去給雙喜拿一塊軟布塞在口中,防止她咬破了舌頭。
這樣治病救人的法子似乎沒什麼不對?
宴菱便也安心坐在屋簷下,垂眸聽著。
樹下的婦人睜開了眼,跟往常一樣伸了個懶腰,眼神在院中自己人的身上一一掃過,忽得就停在了宴菱身上。
她望著宴菱,眉眼微挑,似乎對宴菱起了濃厚的興趣。
她立馬站了起來,行至宴菱身邊,關切著:“小姑娘,院子裡風大,地又冷,你在這裡等病人嗎?要不跟我去屋子裡麵坐坐,喝口水?”
聽到婦人的關切聲宴菱抬起頭來。
那婦人望著宴菱,眼睛又是一亮。
宴菱把婦人眼中的炙熱的光芒看得真切,她搖了搖頭,禮貌道:“多謝夫人好意,我就在這裡坐著便好。”
此地本就非常古怪,這婦人又無緣無故來關切她,她還是小心一點好。
被宴菱拒絕了,那婦人倒也不餒。
“好,那我去屋子裡麵拿個墊子給你吧。”婦人說著,喚來了手下的人去屋內拿了蒲團。
拿出來的蒲團不止一個,那男子一個個分著,分了一圈才到宴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