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家兄弟三人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宴如玉更是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麵色鐵青道：“娘，我去找宴菱過來，給您道歉！”
他今天要是不把那小賤人打上一頓，押到親娘麵前認錯，他這十幾年的武藝和書，全都是白學了！
自己的親娘和親妹妹怎麼能被一個養女騎在頭上欺負呢？
胡氏當即背後一涼，唯恐自己在邊關做的那些事被宴菱全部說了出來。萬一事情鬨大了，被捅到朝廷那裡可就不好了！冒領軍功，在軍中可是大罪。
她隻得喊住宴如玉，“如玉，你去哪裡？不許去！”
宴如玉把拳頭捏得緊緊的，不情不願停住了腳步。他幽怨的眼神望向胡氏：“娘，為什麼不許我去！”
胡氏自然不會把理由明說。
隻是板著臉教訓他：“她到底是宴家的養女，你們這麼過去了，欺負她一人，若是消息傳到了外麵，彆說是我宴家苛待那養女，對你爹的仕途不好，對你們更是不好！”
“娘，明明是那賤人的錯！是她不好！”宴如玉反駁道。
“娘，妹妹這般放縱妹妹，不好好教導她，若她日後犯下大錯，最後還是牽連宴家啊！”宴如舟跟著勸著。
胡氏壓住心的情緒掃了幾個人一眼：“這事不著急！先安生些日子，等封賞宴過了再過說。京城裡麵不比邊關，人多眼雜。”
“等過了這些日子，再把她關在家中好好學規矩！此事我意已決，你們不用再問了！”
胡氏說的再清楚不過，宴家幾兄弟縱然心中還有些不痛快，隻能按照胡氏說的去做。
待幾兄弟出了院子，宴如玉仍是忿忿不平。
他咬緊後牙槽道：“等這封賞宴一過，我定要她好看。”
這話宴如舟和宴如弦都沒有接，隻是在心中歎了口氣。
屋內，宴禎還在安慰著胡氏。
“母親，您就彆生氣了。姐姐出去也不一定是乾了壞事，我聽府上的丫鬟說，姐姐出門，許是去探望府上一個生病的嬤嬤了。”宴禎替胡氏揉捏著肩膀，似不經意提點著。
“哪個嬤嬤？”胡氏心中忽然湧起幾分不妙的情緒。
宴禎的動作微，柔聲道：“禎兒也不清楚，就是聽姐姐院子裡的丫鬟說，有個小丫鬟一直來找姐姐，說是一個嬤嬤生病了，那嬤嬤原是伺候在母親身邊的人。”
她身邊的！
胡氏麵色一變，忽得站了起來，她抓住宴禎的手，神情無比凝重道：“禎兒，你都打聽到了什麼，仔細跟娘說說！”
這些年府上的奴仆已經換過一大半了，知道當年往事的那些老人病得病，死得死，沒剩幾個了。
胡氏身邊確實有幾個嬤嬤，是這一兩年打發出去的。
這府上的舊仆臥病在床不去找她，而是去找宴菱，這些事胡氏不免會多想。
宴禎便把自己打聽到的說了出來。
“是廚房一個小丫頭，叫雙喜來著。那府上的嬤嬤，似乎是姓穀……”
胡氏眼中當即閃過一抹殺意，再想到宴菱那反常的表現，心中隱約猜想到了什麼。
“來人！”胡氏喊著。
宴菱不知胡氏過來找自己麻煩以後，兜兜轉轉鬨了這麼多的事。
她安靜坐在房中，把翻看著還未看完的書冊，靜候著時機。
菊花宴一眨眼就到了。
宴菱的院子一大早就來了許多的奴仆，捧了好些華服和珠寶過來。
為首的依舊是宴蕭然身邊的老仆。
那老仆看著宴菱今日的穿著稍微鬆了一口氣，隻是瞧見宴菱頭上彆著的一朵珠花時，眼神停頓了片刻。
上前好聲好氣道：“菱小姐，都怪老奴這腦子不好使，把老爺交代的事都給忘了，老爺前幾日讓我把這些首飾送過來給淩小姐您挑選，這耽誤到今日才來。”
“小姐，您上前挑上幾朵吧！今日是貴人的宴會，自是要打扮得莊重一些。”
宴蕭然是吩咐了下麵的人給她打首飾麵頭的，但是菊花宴在即，這首飾麵頭不是幾天就能打完。
下麵的人送來了雜七雜八的過來，其中一副昂貴的寶石麵頭，瞧著雖昂貴，但宴菱記得自己曾經在胡氏頭上看過，便也生不出什麼興趣。
或者說，她對這些東西從來都沒有什麼興趣。
少時她在宴家寄人籬下，能吃飽穿暖已是不易。後麵世道亂了，她雖有了些權勢，但一直都是男子扮相，身披鎧甲頭梳發簪。
一根普通的金簪都能換來幾袋子糧食，更不要說那些成套寶石麵頭，更是價格昂貴。
宴菱舍不得把它們戴在頭上，更願意她變成士兵口中的糧食。
至於這老仆所說的，來遲的托詞，宴菱不用多想也能明白，她已經無所謂了。
左右她留在宴家的時間不多了，參加個宴會罷了，沒必要就這個坎過不去。
她從匣子中隨意挑選了一支金葉流蘇簪，插在了自己的發髻上。
“如何？”宴菱語氣裡有幾分不在乎。
那老仆瞧了瞧宴菱的打扮，見這簪子金色葉脈寬闊大氣，流蘇下綴著好幾顆寶石，稍能顯出將軍府的門庭，又不太高調，心中自然是滿意的。
“小姐看中的簪子，自然是極其好的。”那老仆誇讚著宴菱。
就這樣，宴菱又在這奴仆的帶路下，去了側門乘馬車。
奴仆帶宴菱到的，是前一輛馬車，後麵的馬車上坐著宴禎。
她掀開簾子，看著宴菱欣喜上前。
“姐姐今日打扮得好漂亮，這簪子很是特彆，姐姐應當是今日菊花宴上最漂亮的人。”宴禎毫不吝嗇著自己的讚美之詞。
可惜是熱臉貼上了冷屁股，宴菱看向她時，不僅沒有笑意，反而眼中多了幾分嘲弄之意。
因為宴禎今日的打扮十分素淨。
不僅穿著白裙，還隻戴了一根玉簪。
宴禎的長相本就乖巧可人，在這白衣的襯托下更是楚楚憐人，如枝頭孱弱的梨花一般，讓人見之心生憐憫。
人人都知道，宴禎是將軍府的親女兒，而她隻是宴家的一個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