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晉冷眼瞥向杜淩風:“少在這裡危言聳聽,我們在北地經營多年,地位豈是宋家能輕易動搖?”
“宋家身為新貴,軟肋十分明顯,他們若真的敢在北地肆意妄為,隨便往京城告個狀,那些被宋家擋了路的人便會像禿鷲一般撲上去撕了他們。”
“你讓蔣家為難宋令儀,歸根究底不過是為了出口惡氣,事發後不僅不知悔改,還想將我們拖下水,讓我們跟你一起對付送回家,甚至還拉二爺出來當大旗。你不如想想,若二爺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會如何收拾你!”
王晉將杜淩風的小算盤擺在台麵上,這跟當眾扇杜淩風的巴掌也沒什麼區彆。
杜淩風氣得猛拍桌子:“王晉,彆以為平時叫你一聲王老哥,你就真把自己當大哥,我做事何須輪到你指手畫腳?”
“你鼠目寸光,以管窺豹,都沒發現外麵快變天了!”
“宋家在去年還隻是個無名之輩,不到一年的時間,宋家女兒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命婦搖身一變成為郡主,再到公主,如今更成了欽差,宋家兒子被特封官職,帶領皇上的船隊出海,若明年船隊滿載而歸,海運必開,宋家作為開路人,海運上必定占據一席之地,宋明老兒如今掌管著皇帝私庫,聽說正跟戶部商議商稅蓋改革。”
“宋家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不是等閒之輩,偏你覺得宋令儀好糊弄,去長豐城轉一圈混個功勞就會走。”
“你眼瞎看不到宋家危害,彆拖著我們一起死!”
見杜淩風開始罵人,何康趕緊打圓場:“兩位老哥冷靜,有話好好說,千萬彆傷了和氣,現在外頭還沒亂,咱們自己人倒先吵起來了,萬一傳出去豈不是叫人笑話?”
杜淩風冷笑一聲,轉頭看向何康:“那你倒是說說,我跟王晉,誰更有理?”
“這、這……”
何康左看看杜淩風,右看看王晉,莫名想起在家裡被老娘和媳婦夾在中間二選一的經曆。
不同於杜淩風的橫眉冷對,王晉態度和煦:“何老弟,你是什麼想法,直說就是。”
“得了吧,他拿了宋家的好處,能說什麼?”杜淩風言語間的嘲諷十分明顯,“何康,宋令儀見你那天,除了買二十車煤炭,應該還答應幫你給兵部和工部牽線吧?”
煤炭大多用來冶鐵,放眼望去,用鐵最多的便是兵部和工部,若能跟他們搭上關係,守著煤礦就向守著金山。
何家此前沒有這個資源,因此儘管手握礦產,但在四大家族中實力最弱。
如今來了個宋令儀,能送何家一把青雲梯,何家能跟宋家作對才怪?!
這話出來,王晉跟劉長河都轉頭看向何康,眼中帶了些警惕。
若何家有了青雲梯,那溪山城的局勢很可能要改寫了。
杜淩風站起身,挑釁一般看向王晉:“宋家的手已經伸到咱們中間了,你還以為他們會老實?”
王晉跟杜淩峰視線交彙,目光如利刃射向對方,無聲的硝煙中,還是王晉先妥協,皺眉問:“你想如何?”
……
“公主,錦繡來信了。”
宋令儀接過信封拆開,拿出厚厚一遝信紙,上麵是秦家三十二個男丁入伍後的升遷情況。
怪不得這封信等了那麼長時間才來。
宋令儀花兩刻鐘將信大致看了一遍,然後又花了半個時辰將有用的信息卷寫在大宣紙上。
錦心在旁邊磨墨,等宋令儀停筆後她快速看了一遍紙上的內容,而後詫異道:“這可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秦家竟有這麼多百戶和千戶,再加上秦家姻親,可是不小的勢力……”
“等等,公主您看這裡,秦家人分明都在北方投軍,為何如今竟有大半都調去了京郊大營?”
宋令儀換了支筆沾了紅色顏料,圈了幾個名字出來:“秦家人入鎮北軍後前幾次升遷都是這幾個人經手,從十四年前開始,一直到三年前,皆是如此。”
錦心順著宋令儀的思路,很快在秦家人調往京城的通道中找到了幾個相同的名字,她激動道:“公主,這些肯定都是跟秦家有關聯的人!順著這幾人往後查,說不定能有收獲。”
錦心興奮不已,抬頭卻看到宋令儀盯著桌麵發呆。
“公主,可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宋令儀隻搖了搖頭,並沒說話。
她在想,錦繡如何能在短短十天的時間裡查到如此詳儘的資料?
儘管她不懂朝政也知道,有些東西該是機密,絕非一般人可以接觸。
這是不是說明安王的勢力比她想象中要更大?
錦繡隨後的一封信更是證實了她這個猜測。
因為安王真的給了她各地駐軍將領的詳細資料。
一個長兩尺高兩尺的紅木箱,裡麵堆放著或薄或厚的信封,隨意拆開一封,裡麵是京郊大營一個副將的信息,最新的一筆是今年二月副將養在花樓的姘頭生了個兒子。
宋令儀後知後覺的發現,安王送來這個箱子,完全是將身家性命交托給她。
她趕緊合上箱子,叮囑錦心:“從今天開始,我的書房日夜不能離人,就用我爹派來的人,每三人為一組,每組守四個時辰,叫他們就在書房裡守著。”
她必須對得起安王這份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