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數男子參軍?”
宋令儀秀眉微蹙:“我曾聽聞武將之家將子孫送去軍營曆練以繼承衣缽,也曾聽聞窮苦之家將男丁送去軍營免掉部分稅負,除此之外可沒聽過誰家主動將男丁送去軍營,秦家此舉定有圖謀。”
錦繡道:“秦家對外的理由是無法走科舉之道,便隻能拿命去博前程,若有一二子孫成器,秦家便有了指望。”
宋令儀冷笑一聲,擺明了不相信這話。
她不吝於以最大惡意揣度秦芷柔的家人。
“秦家人那邊還有彆的消息嗎?”
錦繡搖頭:“暫時沒查到彆的消息,除了喜歡送人去軍營這一點,再找不到彆的不同。”
“奴婢正在查跟秦家有故交之人,看看有沒有秦珩、秦予安叔侄的消息,秦家費力將人送來溪山城,定是有依托之人,總不至於故意虛晃一槍。”
宋令儀想著秦家的行事作風,處處透著詭異,著實讓人看不懂,天知道他們是不是擔心趙家守不住秘密,所以提前埋伏了這一招。
思忖片刻後,她開口吩咐:“秦家的故交繼續查,秦家入了兵營的男丁也得查一查,最好連他們進兵營以後所結交之人,晉升路徑都給查清楚。”
“這麼多人當兵,天知道是不是想乾什麼大事……”
這話沒說完,宋令儀腦子裡突然冒出個念頭:秦家莫不是要謀逆?
她按著突然亂了節拍的心跳,努力回想秦家的事情,可腦子偏偏在這時候亂了套,所有事情瞬間湧入腦海,根本理不清頭緒。
錦心親眼看著宋令儀的臉頰瞬息慘白,兩手緊緊按著胸口,急忙將人扶到床邊坐下:“公主,可是身子不適?奴婢去叫大夫?”
宋令儀搖頭,啞聲道:“彆做聲,讓我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秦家到底要做什麼。
她先前以為秦薇找上宋家是走投無路,想要求個庇護之所,離開也是因為屢次被爹拒絕,顏麵上過不去。
可換個方向思考,倘若秦薇當初就是奔著宋家的藏寶而去,想要用那筆錢來謀反,很多問題反而更好解釋。
秦薇本身就是一出美人記,到了宋家後先蟄伏尋找目標,不知因何種原因盯上了爹,隻是沒想到屢次出手都未得逞,所以找宋家要了一筆錢,然後果斷離開。
如果秦家有謀反的想法,那麼秦薇和秦芷柔是不是一個人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們有共同的目標。
秦芷柔找上霍景雲,其實就是另一種形式的美人記,不過這次鋪墊到位,目標也精心挑選,所以成功了。
以霍景雲對秦芷柔的狂熱情緒來看,在拿到藏寶之後,他完全可能拋下六皇子,轉投秦芷柔的石榴裙下。
謀反,一要錢,二要兵。
秦家送去軍營的幾十個年輕人斷然不夠,所以他們肯定還有後手。
秦家之所以要讓趙家將人送來,並不是因為溪山是秦家祖籍,很可能是因為溪山幾百裡之外有朝廷十萬駐軍。
秦珩、秦予安、以及那個幕僚,很可能都在軍中。
這麼多年過去,說不定已經成為一軍將領,培養無數心腹……
宋令儀被自己的猜想驚出一身冷汗。
她深吸一口氣,吩咐錦繡:“你將重點都放在軍營,查秦家人的情況,再查近十五年軍營中身家不顯……”
這話剛說出來,她便察覺出不妥。
秦家能讓趙家和自家欠下人情,未必沒有彆家,她不能大意。
想到信安候說秦家出事時秦桁二十二歲,秦予安十六歲,幕僚的年大約在二十五左右,她決定上下浮動五歲。
“我需要所有年齡在二十六歲到四十五歲的將領名單和他們的具體情況,越詳細越好。除了邊關駐軍,西南駐軍,涼州駐軍,京畿大營也都要。”
錦繡聞言滿臉猶疑,不知是不想應下還是無法辦到。
宋令儀察覺到她的想法之後改口道:“算了,你專心查秦家人,將領名單不必管,我另想他法。”
這話讓錦繡鬆了口氣,她趕緊答應:“奴婢遵命。”
宋令儀讓錦心跟錦繡確定聯絡方法,自己則坐在桌邊研磨,快速寫了兩封信。
一封信給迎霜,她將自己的猜想寫在信上,讓迎霜依照這條路子去問問霍景雲,看能不能探出消息來。
另一封信則是寫給周懷瑾,信上說她需要大周二十六歲到四十五歲的所有將領的名單和詳細情況,因此想跟周懷瑾租借些人手進行調查,問周懷瑾能否接下這筆生意。
兩封信寫好後都交給錦繡,讓她想辦法用最快的方式送到對應的人手中。
錦繡走後,宋令儀找出作畫的大宣紙,將腦海中亂七八糟的猜想和已知的事情寫下,然後慢慢梳理,嘗試找出沒有發現的聯係,排除不合實際的猜想。
錦心看宋令儀全情投入,便將玉竹叫到門口,兩人商量著將此次從京城帶來的人進行排崗,確保以後不會有非公主府以外的人進入宋令儀的房間。
宋令儀忙忙碌碌到天快黑才停下來,眼睛酸得不行。
錦心擰了熱帕子敷在她眼皮,溫聲道:“公主,兩刻鐘之前知府夫人來了,說是明日在府內設洗塵宴,想請您賞光出席。”
宋令儀拒絕的話到了嘴邊,想到什麼,忽然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