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滿院寂靜,落針可聞。
霍之媱想到那句“院子裡有你不能碰的東西”,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向母親和弟弟,就見兩人臉色忽然變得慘白,可見聖旨確實供奉在朝陽院。
藐視聖威?
霍之媱擔不起這麼大的罪過,連忙道:“公主,冤枉啊!我根本不知道聖旨在朝陽院,若我知道,定不會,不會……”
在熙和公主不滿的視線中,霍之媱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院子裡恢複安靜之後,熙和公主親自將宋令儀攙扶起來,用帕子擦乾她臉上的淚痕:“宋姐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跟我實在不必如此客氣。”
這和顏悅色的模樣,直叫霍家人驚掉下巴。
但是轉頭的瞬間,熙和公主眼中又盈滿不屑:“郡王妃,就算你不知道朝陽院有父皇的聖旨,難道你不知道朝陽院住著父皇親封的郡主?”
“擅闖郡主院落,肆意打砸,這一點本宮沒冤枉你吧?”
宋令儀適時補刀:“公主,郡王妃方才還說皇上封臣婦為郡主,不過是應付世人,彰顯仁德的手段之一。”
此話一出,霍景雲的臉色更白了幾分。
霍之媱更是搖搖欲墜,張嘴就想解釋,熙和公主卻冷笑道:“本宮一直以為父皇封宋姐姐為郡主是感念宋姐姐大義,倒是不知父皇此舉另有他意,待回宮後定要找父皇問個明白,看看本宮和郡王妃究竟誰對誰錯。”
“眼下我要跟宋姐姐說話,你們都退下吧。”
這話落音,宮女們即刻清場,將霍家人都請了出去。
待霍家人離開,原本威嚴的公主瞬間變成憤憤不平的小姑娘:“宋姐姐,霍家人平時就這麼欺負你嗎?”
宋令儀屈身請罪:“公主,實不相瞞,自打臣婦決心和離,霍家人便再三找臣婦麻煩,臣婦實在不堪其擾,這才在得知郡王妃回娘家的時間後約了您過府一聚,原本是想借您的威給臣婦撐腰,卻不想郡王妃……”
“但不管原因如何,是臣婦存了利用之心,還請公主責罰。”
她知道,今天這番手段就算能騙過單純的公主,定也騙不過皇上皇後,倒不如她主動招了,求個坦白從寬。
熙和公主一臉心疼地將人扶起:“宋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霍家這樣欺負你,我是斷不能容忍的,我這就回宮求父皇,讓他下旨允你們和離。”
宋令儀不知道這位小公主為何對她如此熱情又偏愛,但她知道公主的寵愛不能濫用。
萬一叫皇上皇後以為她貪得無厭,彆說下旨和離,隻怕她爹的前程都會受影響。
“公主,和離是臣婦跟霍家的事,您萬萬不可插手,倘若被人知道,您定會遭人非議。”
熙和公主仰著頭傲嬌道:“我才不怕,父皇母後又不能拿我如何。”
宋令儀:“……”
她裝作怯懦道:“公主您不怕,臣婦卻是怕的,萬一霍家往臣婦身上安個挑撥公主的罪名,屆時不明真相的眾人群起而攻之,臣婦實在擔不起。”
熙和公主聽到這話後皺著眉,明顯很不開心,但是在宋令儀懇求的目光中,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行吧,和離的事依你,但本宮要找霍家的麻煩,你可不準再攔著。”
宋令儀點點頭,一臉感激道:“臣婦多謝公主。”
熙和公主說要找給霍家找麻煩,動作便十分迅速。
當天下午,皇後宮中的女官便去了慎郡王府申斥霍之媱,責令其閉門思過半年,抄寫女誡百遍,並賠償宋令儀的所有損失,折價一萬兩銀子。
這個懲罰不算重,但是帶來的影響卻很大,足以讓霍之媱在京城貴婦圈抬不起頭。
至於慎郡王府,以後怕是也沒有霍之媱的立錐之地。
處罰了霍之媱之後,女官又來了威遠侯府,代表皇後好生安撫了宋令儀,並且賜她一對石獅擺放在朝陽院門口,言明沒有宋令儀的準允,任何人等不可擅闖朝陽院。
女官說這話時,一雙利目直直看著霍家母子,兩人心裡憋悶卻半句話也不敢說,等女官離開,霍老夫人白眼一翻直接暈了。
宋令儀卻恍若未見,帶著下人大搖大擺回了朝陽院,因此並沒注意到霍景雲看向她的背影時,隱隱帶著殺意。
迎霜看著門口新添的獅子有些遺憾:“如果把這個換成和離懿旨就好了,誰願意待在侯府?”
宋令儀道:“我跟霍景雲和離的理由並不充分,霍家又是六皇子外家,皇後絕不可能給我和離懿旨,能把霍之媱那隻瘋狗關起來,再光明正大甩霍家人一巴掌,我已經很滿足。”
她笑了會兒,轉頭又吩咐迎霜:“霍家在這裡吃了虧,接下來肯定不會太消停,你多留意外麵的動向,不能讓他太囂張,就算咱們被壓著打,也不能沒有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