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夫人被這話氣得老臉發紅:“你、你需要在這裡信口雌黃,胡言亂語,我隻是覺得、覺得若雪還是個孩子,就算衝動之下做錯了事情,你這個做表嫂的也該包容一二,怎麼能直接報官?”
宋令儀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捂嘴笑起來:“老夫人,我雖叫向若雪一聲表妹,但實際上她比我還要大上兩歲,今年已經二十有二,恕我見識短淺,這樣大的孩子我屬實沒見過。”
“你、你……”
霍老夫人按著胸口,一副痛苦模樣,旁邊的崔嬤嬤立刻給她順氣喂水,然後看著宋令儀道:“夫人,老奴多嘴說一句,老夫人畢竟是您的長輩,就算她說話不好聽,您也該忍一忍。”
“萬一真的將老夫人氣出個好歹,您如何跟侯爺交代,外人又該怎樣議論您?”
胸痛氣悶,這是霍老夫人拿捏不住宋令儀時的老兩樣。
以往每每到了這個時候,宋令儀為了避免霍景雲難過,不管什麼事情都會偃旗息鼓。
但如今,她不好過,憑什麼叫彆人好過?
她轉頭吩咐:“錦心,跟侯爺說,老夫人長久的胸痛氣悶也不是個事兒,讓他彆再找慈心堂的大夫,趕緊請禦醫過來,一般的禦醫看不好,就叫侯爺遞折子請院判院使過來,這是大事,萬萬耽擱不得。”
“萬一老夫人真有個好歹,侯爺需要丁憂三年不說,便是今日新納進門的兩個姨娘也派不上用場,到時候侯爺同齡人的孫子都能滿地跑了,侯爺膝下還沒個孩子,那才叫笑話!”
“另外再問問侯爺,向若雪究竟該不該送去官府,如果不該,那就趁著人還沒審判,趕緊接回來,讓老夫人好好調教管理。”
說完一通,宋令儀請功一般看向霍老夫人:“老夫人,我這樣的安排可還滿意?”
這話句句帶刺,霍老夫人是真的胸口痛了。
宋令儀心裡卻痛快了。
她就等著霍景雲將向若雪弄出監牢,隻要敢動手,一個包庇凶犯的罪名絕對跑不了!
如果運作得當,說不定還能讓他背上一個與外室合謀殺害發妻的罪名,屆時她再提和離,誰也沒理由阻攔!
霍老夫人這輩子最大的指望就是霍景雲,自然不舍得讓他沾一點風險,見宋令儀不肯鬆口撤訴,隻得道:“馬上要過年了,請什麼大夫,你是上趕著給我找晦氣嗎?”
“你本分些,少氣我幾次,比什麼都強。”
說罷她便扶著崔嬤嬤起身去了內室,顯然是要晾著宋令儀。
宋令儀冷笑一聲,轉身就回了朝陽院,繼續去看新帶回來的仆人的資料。
她領了十九人回來,其中大丫鬟三人,二等丫鬟四人,粗使丫鬟四人,婆子八人,各個都有絕技,有人會醫,有人會口技,有人算賬極厲害,有人力大無窮,而這其中大半的人會武。
安王要在短時間內給她找齊這麼多人,確實用了心。
她得好生想想該如何回報這份恩情……
“讓開,彆在這裡擋道!”
“您不能進去,得有夫人允許才行。”
外麵的爭吵打斷了宋令儀的思考,緊接著有人進來稟告,說是侯爺來了。
宋令儀想,換人的好處這不就體現出來了,她的院子,霍景雲再不能長驅直入!
“讓他進來吧。”
得了吩咐,院門口兩個小山一樣粗壯的婆子這才讓出地方,叫霍景雲進來。
霍景雲陰鷙的視線掃過兩人,甩著袖子進了朝陽院:“令儀,你要將院子的仆從換了,我任你折騰,可規矩總得調教好吧,連我都攔在門外,像什麼樣子?”
宋令儀哂笑:“這很不像樣嗎?可我哪次去你的書房不是被攔在門口等你的小廝通報?”
“我被攔了幾十上百回都沒做聲,你才被攔一回就受不了了?”
這是霍景雲第一次直麵宋令儀的嘲諷,心裡很不是滋味,男人的尊嚴使然,他甚至想要甩袖就走,可是眼睛看著門口,腳下始終沒動。
宋令儀的餘光注意到他的猶豫,清楚他為何非要留下來。
開年就是會試,霍景雲急需一筆錢去結交寒門進士,為六皇子奪嫡鋪路。
上輩子,霍景雲將賬房的錢拿走不說,還從她這裡借了三萬兩。
如今霍家已經窮得快要揭不開鍋,霍景雲這是想著趕緊將她哄好,讓她從宋家在京中的商鋪借調銀錢。
霍景雲在門口來回踱步,最終像是下定決心一般,走到宋令儀身前柔聲道:“令儀,書房是辦公的地方,有很多朝廷文件,不能被外人看到,否則我就是瀆職,可這是我們的家啊!”
宋令儀接話:“我的院子裡也有挺多宋家的賬冊,被人看到雖不至於瀆職,但也可能毀了宋家百年基業,小心一點總沒錯。”
這意思就是以後霍景雲進門仍然要攔,要得到允許才能進。
“令儀,為什麼?”霍景雲無奈地揉了揉眼角,臉上滿是傷感,“你這些天很不對勁,有時候看我好像看陌生人一般。”
“我若是做了讓你不開心的事情,你直接告訴我,不要讓我猜,好嗎?”
宋令儀似笑非笑:“問我之前先問問自己,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沒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