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代460年秋·番澤國南疆·北麓關。
年峰站在剛剛血戰的城牆上,戰甲被夕陽染成暗紅。他隨手將沾血的長槍擲給親兵,接過衛兵奉上的酒,目光掃過城下潰退的青周軍隊。
“第三次。”這位二十來歲的將軍飲著冰涼的酒,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失望,“青周這些將領,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副將嚴朔快步登上城樓,鎧甲上還帶著未乾的血跡:“將軍,俘虜已經清點完畢,要押往石場嗎?”
年峰沒有立即回答。他眯起眼睛望向東南方向,那是青周國都城所在,秋風卷著沙粒拍打在他那劍眉星目,輪廓分明的臉上,卻無法動搖他挺拔傲立的身姿。“青周這次攻城的是誰?”他突然問道。
“還是周欒,帶著他那一萬五千精銳。”嚴朔忍不住嗤笑,“那老家夥逃跑時連帥旗都丟了。”
年峰將酒一飲而儘,喉結滾動間,一滴酒液順著下巴滑落。他隨手抹去,眼神愈發銳利:“修民和薑旻呢?”嚴朔聽到年峰冷漠的問詢,笑容立馬僵住了。他太了解自家將軍對那兩位的執念,特彆是薑旻。這幾年來,每擊退一次敵軍,年峰都會問同樣的問題。
“探馬今早回報。。。”嚴朔調整一下著措辭,“修民率一萬水師沿哈利江西進,薑旻的兩萬步騎三日前已過黑石峽穀,即將到達西梁國東關。他們。。。似乎是去攻打西梁國。”
“哢嚓”
一聲脆響,年峰手中的瓷杯突然碎裂。鋒利的碎片割破他的手掌,酒液混著鮮血順著手腕流進護臂,他卻渾然不覺。“西梁國?”他聲音低沉得可怕,“那個山丘之地有什麼值得他們去的?”嚴朔不敢接話。城牆上突然安靜得隻剩下旌旗呼呼作響。遠處,幾隻禿鷲正在戰場上空盤旋,等待著夜幕降臨後的盛宴。
良久,年峰甩掉手上的血酒混合物,轉身走向城樓:“傳令全軍,犒賞三日。另外。。。”他停頓了一下,背影在夕陽下投出長長的陰影,“讓探馬繼續,探明薑旻他們在西梁國的一切信息。”
當夜,中軍帳內。年峰獨自站在沙盤前,燭火將他高大的身影投在帳布上,隨著火光搖曳不定,隱約能看到年峰左臉頰上的傷疤,那是五年前,他攻打青周國北麓關留下的榮耀。這一丈,打破青周國在東南大陸無敵的存在。青周國北關一破,下麵就是青周國北城。沙盤上,代表修民水師的藍色小旗已經插到了西梁境內的白水城,而薑旻的紅色旗標則逼近西梁都城。
“不合常理。。。”年峰用未受傷的左手摩挲著下巴上的短須。西梁雖小,但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更重要的是,那裡除了幾座貧瘠的礦山外,幾乎沒有任何戰略價值。他拿起一枚黑色棋子,代表自己麾下的軍隊,在沙盤北境線上來回移動。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催促他立刻揮師南下,趁修民、薑旻深陷西梁國時,拿下青周國北城,直逼青周國王都。但青周國北軍卻像餓狼一直反複騷擾,雖然屢戰屢敗。
燭芯突然爆了個火星,驚擾了年峰的戰略沉思。他放下棋子,走到兵器架前,取下那杆祖傳的金槍。槍尖在燭光下泛著冷冽的寒芒,映照出他眼角的細紋。
“將軍,王命到了!”親兵這時在賬外喊道,隨後年峰喊進之後,賬外王都派來的特使捧著一絲綢製詔書進來。即日起複任南境總領軍務。年峰接過詔書後,冷笑一聲。兩年他前交出兵權時,也是同樣的印璽。年峰想到這,又突然想到了遠在王都妻子。。。
——————
世代453年·冬·番澤國王都外
年僅十九歲卻英姿煥發的年峰勒馬停在城門外三裡處,黑色戰馬噴著白霧,前蹄不安地刨著凍土。他抬手示意身後五百親兵止步,自己則望向那座固若金湯的堅城。城牆上的番澤旗幟在寒風中啦啦作響,旗麵在冬日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比夏藏國那個土圍子強多了。”年峰嘲笑了一聲,胡須上凝結的冰碎碎隨著他說話簌簌掉落。
馬車簾子被一隻素手掀起,一女子悄然探出半張臉龐。恰似一朵半綻的花,正值二十的妙齡,眉眼仿若畫師精心繪就,既有著如水墨般的婉約柔美,又透著幾分颯爽英氣。“夫君,番澤的哨騎已經盯了我們半個時辰。”她聲音輕柔,卻字字清晰,“該遞拜帖了。”車內女子,正是年峰夫人,她比年峰還大一歲。
年峰從懷中取出一封封泥封好的名帖遞給親兵:“去,告訴番澤王,夏藏國前鎮北將軍年峰,特來相投。”親兵策馬而去後,溫玉下了馬車,站到年峰馬旁。年峰趕緊下馬攙扶,她身量隻到年峰肩膀,裹著一件毫不起眼的毛皮鬥篷,看起來弱小無比。“夏藏王懦弱無能,番澤王卻野心勃勃。”溫玉望著城牆,聲音低得隻有年峰能聽見。
年峰嘴角微揚:“若非夫人三年前那番分析,我至今還在夏藏受窩囊氣。”正說著,城門大開,一隊披甲騎士疾馳而來。為首者高聲道:“年將軍!吾王有請!”年峰與溫玉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後請夫人上了馬車,自己上馬大手一揮:“進城!”
而溫玉三年前分析的是,夏藏國重商輕武,如果西梁國、番澤國、青周國隨便一國覆滅,下一個必定是夏藏國。
世代453年·當夜·番澤王宮。
番澤王高坐王座之上,年近五十卻極具精神,一雙鷹目不住打量著殿中那對孤立的年峰夫婦。大殿兩側站滿了番澤文武官員,不少人眼中帶著明顯的懷疑與輕視。“年將軍棄夏藏而來,所為何求啊?”番澤王聲音洪亮,在大殿中回蕩。
年峰抱拳一禮,聲音不卑不亢:“夏藏王胸無大誌,終日隻知飲酒作樂,商取小利,不思進取。末將不願明珠暗投,特來投效明主。”
一位文官突然出列:“聽聞年將軍在夏藏時,曾因諫言不被采納而當廷斬了三位同僚?如此暴戾,豈是我番澤所能容?”殿中頓時一片嘩然,就在這時,年峰感覺到袖口被輕輕扯動,是站在他側後方的溫玉。
“這位大人。”溫玉上前半步,聲音如清泉擊石,“我家將軍斬的三人,一為投機倒賣的糧官,二為通敵賣境的邊將,三為強搶民女的王親。夏藏王不但不懲,反要責罰將軍,這才有了今日之事。”
那文官一愣:“你又是何人?”
“妾身溫氏,將軍帳下一文書罷了。”溫玉微微欠身,卻從袖中取出一卷絲布,“這裡有夏藏國境布防圖,乃我家將軍臨行前所繪,願獻與番澤王。”這番舉動引起一陣騷動。番澤王眼中精光一閃,示意侍從取來絲布。展開一看,果然是詳儘的軍事地圖,連哨卡輪換時間都標注得一清二楚。
“好!”番澤王拍案大笑,“年將軍果然誠意十足。我們與青周國曆來戰事頻繁,就缺將軍這種年輕有誌之人。南疆那裡,就交給你來處理了,來呀,賜座!”
宴會持續到深夜。酒過三巡,番澤王突然道:“年將軍初來乍到,身邊缺個知根知底的人。寡人有意將侄女許配與你,如何?”
年峰手中酒杯一頓。他餘光瞥見溫玉正安靜地跪坐在角落案幾旁,執筆記錄著什麼,似乎對這番對話充耳不聞。“王上美意,末將惶恐。”怕自己沒說清,年峰放下酒杯繼續道,“隻是末將粗鄙武夫,恐委屈了王族貴女。”
番澤王擺擺手:“哎!英雄配美人,天經地義!”
就在氣氛微妙之際,溫玉突然輕呼一聲:“哎呀!”她手中的筆掉在地上,墨汁濺在了剛寫好的文書上。
番澤王皺眉:“何事驚慌?”
溫玉連忙伏地請罪:“妾身計算王上剛才提及的南疆軍費開支,發現戶部上報的數字有誤。若按此執行,來年春荒時前線將士恐斷糧半月。”
番澤王臉色一變:“此話當真?”
溫玉不慌不忙地呈上算紙:“請王上過目。按現有存糧與運輸損耗,最多支撐到三月初七。”
番澤王仔細查看後,勃然大怒:“戶部尚書!給寡人解釋清楚!”
一場鬨劇後,番澤王再看溫玉的眼神已大不相同。宴會結束時,他意味深長地對年峰道:“年將軍有位好文書啊。”
雖說番澤王對年峰和溫玉很是讚賞,但他倆不知道,此時因為軍糧問題,他們應景得罪了在番澤王身旁的陸王後。而另一旁的另一位王後宓王後,看著年峰他倆的到來,眼神也露出某種異樣。
回到臨時安置的驛館,年峰一把抱住溫玉,在她額頭上重重親了一口:“夫人這手糧耗驚王玩得妙極!”
溫玉笑著推開他:“彆得意。番澤王不是夏藏王,我們得儘快站穩腳跟。”之後,溫玉得空獨自整理著散落的算籌,指尖劃過那些被磨得發亮的竹簽,忽然想起出嫁的那個清晨。那時母親將這把算籌塞進她行囊時說的話,此刻格外清晰起來。“玉兒,去了年家,可彆亂做好事。”十五歲的溫玉聞言詫異地回:“母親這話好生奇怪。不做好事,那壞事可以做嗎?”
燭光映著母親眼角的細紋:“傻丫頭,我的意思是好事都不能做,那壞事就更不能做。”她壓低聲音,“你當為娘這些年怎麼在溫家立足的?好事做多了招人嫉妒。”
溫玉記得自己當時不以為然地撇嘴。溫家族世代將門,祖上更是官至鎮國大將軍,她從小聽著那些精忠報國的故事長大。
“尤其是年峰這樣的新貴。”母親繼續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供桌,“多少雙眼睛盯著呢。”窗外傳來馬嘶聲,年峰派來的迎親隊伍已經到了。母親最後替女兒整了整衣領,眼角竟流出了淚,滴在了溫玉手背。
——————
“夫人,將軍派人送來的信。”侍女的聲音將溫玉拉回現實。
她展開信封,年峰狂放的字跡躍然紙上,內容是番澤王確定了封他南下邊將的請求。溫玉唇角微揚,這正是她三天前那場“算錯賬目”想要達成的結果。燭花爆響,溫玉望向窗外的月,希望自己的夫君在邊關一切平安。
世代455年·冬·番澤國都城。
年峰府邸張燈結彩,在慶賀他不僅帶兵從南境趕去北境鎮壓北境叛亂,後又在南境平定十三部族叛亂,且還攻下了青周國與番澤國南境交界的北麓關。這一戰,讓番澤國在東南大陸一時間強勢起來,也讓年峰地位直達頂峰。庭院中堆滿各地將領送來的賀禮:東海明珠,南疆紅木雕的戰馬,甚至還有西梁國秘製的金鎧甲。仆人們穿梭其間,卻都屏息靜氣,生怕驚擾了正在後堂沐浴的主人。
溫玉站在廊下,指尖拂過一株剛送來的血色珊瑚。這禮物來自番澤國東海水師提督,珊瑚枝丫張牙舞爪,在雪光映照下如同凝固的鮮血怪物。她輕輕歎了口氣,轉身走向充滿霧氣的浴池。
“夫君。”她停在白玉屏風外,聲音不高不低,“水可還熱?”池中傳來嘩啦水聲。年峰健碩的身影透過紗屏若隱若現:“夫人進來吧,正好有事與你商量。”
溫玉繞過屏風,看見年峰仰靠在池邊,閉目養神。水汽蒸騰中,他臉頰那道與青周作戰留下的傷格外顯眼,那是他自帶隊夜襲留下的榮譽。
“南境軍報,薑旻又擴編了水師。聽說是一個不亞於他的修民在帶領。”年峰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幾分酒意,“薑旻號稱時局進攻者,能讓他看中的,都不是一般人。”
溫玉取過浴巾,在池邊跪下:“所以夫君要繼續擴軍?”
年峰猛地睜眼坐了起來,水花四濺:“當然!番澤現有二十萬大軍,我要再練十萬!到時候。。。”
“到時候,”溫玉輕輕打斷他,將浴巾遞過去,“王上就該睡不著了。”
空氣驟然凝固。年峰接過浴巾的手停在半空,水珠順著他的小臂滴落,在青石板上濺起細小水花。“你什麼意思?”年峰聲音低沉下來。
溫玉不慌不忙地取來浴袍,這麼多年,他早對年峰的性格了如指掌:“夫君如今掌七成兵權,朝中三分之二的武將出自你門下。”
她頓了頓,“今早王上賜宴時,丞相看你的眼神像看一把懸在頭頂的劍。”
年峰嗤笑一聲,嘩啦從水中站起:“他們敢動我?北境造fan誰鎮壓的?青周三次進犯誰守住的?南境十三部叛亂誰平定的?號稱最強的青周國北麓關誰打下來的?”他一把抓過浴袍披上,“沒有我年峰,番澤國還隻是口頭上的強國,而不是現在真正的強國”。
聽著年峰的怒語,溫玉不卑不吭,等他係好衣帶後,才緩緩道:“我們溫家祖上出過一位大將軍,戰功赫赫。後來在最巔峰時期,王上卻賜了杯毒酒,罪名是功高震主。”
年峰係腰帶的手頓了頓。他知道溫玉從不會無的放矢。“你的意思是。。。”
“放權。”
溫玉直視丈夫的眼睛,“把北境軍交給嚴朔,南境軍讓給兵部推薦的人。事成了,功勞少不了夫君的,事敗了,災禍也由彆人擔著。”
溫玉說完後,年峰沉默了許久。過會二人。年峰大步走到窗前,猛地推開雕花木窗。寒風裹著雪花卷入室內,瞬間吹散了滿屋水汽。遠處王宮的燈火在雪夜中飄忽不定,如同黑暗中隱藏著嗜血的狼眼。
“你知道嚴朔那小子管不動北境軍。”年峰背對著妻子,聲音悶悶的。溫玉走到他身後,手指輕輕撫過丈夫潮濕的發梢:“但王上會睡得好些。”
沉默良久,年峰突然轉身抓住溫玉的手:“好,就依夫人之見。”他眼中閃過一絲溫玉熟悉的倔強,“不過南境的年家軍必須留在我直屬麾下。”
溫玉垂下眼簾,靠在年峰溫熱的胸膛,拂去心中的憂慮。她知道這已經是丈夫最大的讓步,那支從夏藏一路到現在,由五百死士組成的年家軍,是年峰最後的底線。
世代459年·春·番澤王宮梅園圍棋桌上。
年峰拈著白子,遲遲未落。棋盤對麵的溫玉也不催促,隻是靜靜望著窗外。一株老梅探入廊下,花瓣隨風飄落在棋盤上,恰巧蓋住了關鍵的一個劫位。
“將軍這是要認輸?”溫玉指尖輕點那片花瓣。
年峰搖頭失笑,索性棄子認負:“帶兵幾十年,下棋還是贏不了夫人。”
這是他們交還兵權後的第五年。嚴朔接手南境軍的那天,年峰在演武場站到日落,回來時鎧甲上結滿冰霜。溫玉什麼也沒說,隻是備了熱酒,陪他喝到天明。如今卸下重擔,年峰眉宇間的戾氣漸漸消融,連那道猙獰的傷疤都顯得柔和了幾分。他今日隻著普通便服,腰間懸著溫玉去年贈的香囊,散發著淡淡的艾草氣息。
“都督!王後娘娘往這邊來了”侍女匆匆來報。峰與溫玉對視一眼,連忙起身整理衣冠。還未及迎出,王後已至廊下。
番澤王後宓蔓身著一襲素白紗裙,紗質輕柔如煙,緊貼她婀娜的身形,隨著步伐若有似無地飄動,勾勒出她腰肢的盈盈一握,每一步都仿若踏雲而來。在她身後,跟著個圓臉侍女,侍女懷中穩穩抱著一張七弦琴,一雙眼睛烏黑明亮,恰似兩顆飽滿圓潤的黑葡萄,靈動地轉動著,為她周身添了幾分俏皮活潑的韻致。
“年將軍不必多禮。”
宓蔓虛扶一下,“本宮邀你們,隻是來賞梅的。”隨後讓侍女重布茶席。宓蔓落座時,目光在棋盤上停留片刻,唇角微揚:“將軍好雅興。”
年峰顯得有些窘迫:“讓娘娘見笑了。”
“鐵甲褪儘見梅心。”宓蔓忽然吟道,指尖拂過飄落棋盤的粉色花瓣。
溫玉不假思索接道:“金戈沉時聞茶香。”
宓蔓眼睛一亮:“好對!”
此時,新來的抱琴侍女突然插話:“將軍卸甲比披甲時好看。”話一出口自知失言,慌忙跪下,“奴婢該死!”
出乎意料的是,宓蔓竟笑出聲來:“歐婕這話倒是不假。”她轉向年峰,“將軍如今氣色確實比從前好多了。”
年峰摸摸鼻子,居然沒生氣。溫玉注意到丈夫耳根微微發紅,心下暗笑。這個叫歐婕的侍女,膽子倒是不小。茶過三巡,宓蔓命歐婕取琴來。侍女手法嫻熟地調弦試音,一曲《梅花三弄》從她指間流淌而出。年峰閉目聆聽,手指在膝上輕輕打著拍子。溫玉則注意到宓蔓撫琴時,歐婕眼中閃動的專注光芒,那不像是普通侍女對主子的敬畏,倒像是學徒對大師的仰慕。曲終時,一片梅瓣恰好落在琴上。宓蔓輕歎:“可惜了,十三徽偏了一分。”
歐婕立刻道:“娘娘放心,奴婢回去就調。”
宓蔓搖頭:“不是琴的問題。”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溫玉一眼,“是風。”
溫玉心頭微動。此時年峰將自己帶來的珍藏,雪頂含翠,泡好後親自為宓蔓斟茶。王後接過茶盞,忽然道:“聽聞將軍精通兵法,可知圍師必闕何解?”
年峰不假思索:“圍困敵軍要留缺口,否則困獸猶鬥,反受其害。”
“茶道也有類似講究。”溫玉接過話頭,“斟茶七分滿,留得三分是人情。”
宓蔓輕抿一口茶:“治國亦是如此。王上最近。。。很是在意邊境的缺口。”她放下茶盞,似笑非笑,“不過將軍既然已經交還兵權,這些煩心事就不必掛懷了。”
溫玉聽出弦外之音,正要回應,歐婕卻突然指著窗外:“快看!那枝梅花!”
眾人轉頭,隻見一株老梅最頂端的枝條上,竟同時開著紅白兩色花朵。宓蔓起身走到窗前,久久凝視:“雙色同株。。。本宮還是第一次見。”
離開時,宓蔓將方才寫就的一首小詩贈予溫玉:
“無心栽梅梅自開,
有意問風風不來。
莫道宮牆春色晚,
一枝已過玉樓台。”
回府的馬車上,溫玉反複品味這首詩。年峰見她出神,笑問:
“夫人還在想王後的詩?”
溫玉將詩記錄下來收入袖中:“夫君不覺得奇怪嗎?王後今日特意邀我們來梅園,又特意提起邊境。。。”
年峰不以為意:“不過是閒談罷了。”其實年峰知道,這幾年青周國和西梁國一直在針對番澤國。
當夜,溫玉獨坐燈下,突然想到,陸王後一直和宓王後在明爭暗鬥。自從宓王後和溫玉他們交好之後,溫玉這邊也時不時有人來搗亂,甚至參奏年峰的人也越來越多,明顯的就是陸王後的那些人。看來宓王後,這次是想告訴她們什麼。
窗外,一陣夜風吹過,那株他們今早賞過的老梅,落下了今春最後一片花瓣。
——————
人物介紹:
年峰,字貞山,434年7月2日出生於東南大陸夏藏國,因擅長長途奔襲作戰而被稱為“追擊者“。他原本是夏藏國邊關將領,但因不滿國內重商輕武的風氣,轉而投奔番澤國效力。
警言:“盲目追趕隻會耗儘體力,真正致命的追擊,是提前挖好名為希望的陷阱。”——追擊
溫玉,字水凝,於 433年 3月 12日出生於東南大陸夏藏國的官宦世家。自幼飽讀詩書,不僅精通算籌之術,更對權謀兵法有著獨到而深刻的見解。嫁與年峰後,雖女兒身,卻難掩其才華,時人皆歎:“此女若是男,必將名震天下。”她的一生,一直都在幫助他的夫君登上最高位置。
警言:“最精妙的算計,是讓對手自以為在算計你時,已踏入你預設的局。”——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