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了,哥。我還小,不想這麼早就被判有‘妻’徒刑。”汪致遠給他打了個拱手。兩兄弟笑鬨著走進客廳。楊靈玲已經和大姨兩口子擺好碗筷等他倆吃飯了。
眼前的場景讓汪致遠心生感慨,相對於其他從小失去雙親的人來說,他是幸福的,大姨一家不僅收留了他,大姨夫婦甚至將他視如己出,遷就他的次數遠遠超過了歐德明。可以說,如果沒有他們的嗬護,他無法走到今天。當然,麵對他們,汪致遠更多的是慚愧,自己在學習、就業方方麵麵讓他們操了太多的心,而他現在上不挨天下不著地的狀態,讓他都不好意思麵對大姨夫婦關切的目光。這種忐忑與不安,反麵讓他對這個家有了更深切的歸屬感。他希望大姨夫婦一切都好,希望德哥與未來的嫂子幸福,希望包括他在內的一家人永遠和和美美地在一起。是的,家和萬事興,在汪致遠心中,沒有比和美更高層次的祝福了。
想到這,他突然鼻子一酸,忙笑著舉起酒敬大家。
他乾了杯中酒,嗆得眼淚都出來了。大姨憐愛地看著他,一邊住他碗裡夾菜一邊又老話重題:“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好端端的銀行職員不做,非要出去闖蕩。年紀也老大不小了,就沒想過要找個女朋友……”
姨父見汪致遠臉色尷尬,忙打斷大姨道:“致遠好久沒回來了,你就不能讓他安心吃頓飯!”
大姨瞪了老公一眼,正色道:“我們汪家的事,你們老歐家少插嘴。”
此話一出,大家都被逗樂了。大姨還沒反應過來,不知道哪句話出了問題,夾菜的手停在半路上,退出不是進也不是。
“媽,你忘了你也是老歐家的人哦。”歐德明弱弱地提醒,不大的餐廳再次響起爽朗的笑聲。
第三天,敖遨約汪致遠見麵。
自從汪致遠提出他要代理“四海檳榔”的原果收購後,敖遨考慮了很久。他倒不擔心汪致遠的辦事能力和人品,唯一讓他不放心的是汪致遠對原果質量的把控。一旦將所有原材料押在汪致遠身上,稍有閃失,“四海檳榔”來年的生產經營就會受到巨大的影響,甚至出現無米下鍋的局麵。
最終決定讓汪致遠試試,是因為他說出的那句“決勝天南”正中了敖遨的下懷。
“四海檳榔”遇到了發展瓶頸:競爭對手數量不斷增加,實力不斷增強,自身盈利空間收窄,與競品同質化嚴重,市場占有率目前還處於老大的位置,如何保持鞏固優勢局麵成了敖遨麵臨的當務之急。如果汪致遠所說的細分原果等級能夠實現,倒不失為差異化競爭的第一步,至少“四海檳榔”能夠根據不同等級的原果,生產不同價位的產品,確保每一款都有盈利空間。
為此,他專門和采購、生產部門的負責人忙活了一整天,確定了一套檳榔原果收購等級驗收標準,從原果的大小尺寸、紋理深淺、單位重量及表麵煙度等方麵,將原果分為“精品究頭”“細紋路”“上貨”“中貨”“統貨”等五大類,每一大類裡又細分了多項具體指標。這套後來被業內稱為“四海標準”的驗收細則,居然改變了行業發展的走向。
有了它,一個素人也能立即成為檳榔原果收購的行家。
汪致遠帶著“四海檳榔”的采購合同和“四海標準”回到寧古時,李德才、錢向南整理了一套完整的申請加入“天山合作社”的人員名單。趁檳榔原果采購季來臨之前,汪致遠拉著種植戶洪樹林和烤戶鄧善良,對著“四海標準”一一分解青果的采購細則和烘烤時的注意事項。洪、鄧二人比汪致遠有經驗,“四海標準”通過他們兩人的解釋,變是更加具體且有操作性。汪致遠怕自己記不住,也像敖遨一樣擬定了青果收購和燒烤環節的操作要領,準備在大規模收購季來臨前組織“天山合作社”的夥伴們學習。
現在,有了“四海標準”和“天山細則”三套規範性文件在手,汪致遠的底氣更足了。沒事他就穿梭在檳榔園和加工戶之間,一方麵是和他們拉近感情,更重要的是告訴他們收購和加工的標準。
這天他正和洪樹林談論天南各地檳榔園的承包價格時,何東風從山南省德城市打來了電話。
他是來向汪致遠求援的。
自從那批原果被騙後,何東風和他的青雲檳榔店每況愈下,資金和原果同時麵臨著捉襟見肘。他試過找熟悉的老板低價買點原果,對此大家仿佛達成了某種默契,都說眼下正是新果沒上市、 陳年果要切完的“青黃不接”的時候,沒有多餘的庫存轉讓。
這段時間何東風憔悴得厲害,嘴角不知何時生出很大的水泡,眼窩深陷、雙眸無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最近縱欲過度了。
看著自己的男人不斷和彆人說好話,又一次次失望而歸,穀豔芳也心疼起他來。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男人畢竟是她們娘倆的主心骨嗬。女兒何穀漸漸長大,要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如果他們兩口子不能邁過眼下這道坎兒,就隻能回農村插秧種地了。可是她怎麼會甘心?和何東風踏上進城的班車那刻起,她就沒想過要回去。她暗中發過誓,不混出點名堂絕不撤退。
然而,現實教訓每一個嘴硬的人,也會讓高昂的頭俯首。真到了山窮水儘的那天,就厚著臉皮回去吧,誰讓我穀豔芳沒有城裡人的命呢!
這天傍晚,何東風腳步輕快的回來,嘴角還掛著抑製不住的笑意。一進店門,他就大聲問道:“老板娘,今天生意很怎麼樣?”
正在後麵小廚房做飯的穀豔芳覺察到了男人的好心情,他已經好久沒有和她玩笑打趣了。穀豔芳見狀,配合著答道:“何老板的口味調得好,今天賣了點錢,還有一個要我們送貨過去的大生意。”
何東風這時已走到穀豔芳身後,緊緊摟著她的腰,親吻著她的脖頸,堅硬的胡茬在她臉頰上胡亂的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