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突染小恙,措手不及,停更了幾天,抱歉抱歉!
外麵的人沒有回應,敲門聲更響了。何東風站在門後左右為難,穀豔芳見狀快步上前埋怨道:“人家敲門,你就打開嗬,有什麼好怕的?法治社會,我看哪個敢搞破壞!”說著,她拉開卷閘門。
門外站著三個陌生男人,他們丟掉煙頭踱進店裡,探頭探腦地四處張望。
穀豔芳問:“三位大哥是要買檳榔?”
對方沒有回話,不約而同地將目光鎖定在不停轉動的發製罐上。其中一位綽號叫“亮皮”的男人吸了吸鼻子,看向何東風:“你是何東風?”
一聽對方能準備說自己的姓名,何東風知道他們三人不是來買檳榔的。他忙從櫃台上撕開一包檳榔遞上去,“亮皮”伸手擋住沒有接。
“亮哥問你話呢,是不是何東風?”另一個男人推了何東風一把,指著他的鼻尖問道。
“你--你們——想乾什麼?”何東風閃過對方的指點,將妻子拉過來護在自己身後,“如果不買檳榔,請你們立即離開,我老婆懷孕了,要早點休息。”
“亮皮”拖出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冷笑一聲:“休息?罐子還在轉動,鐵鍋裡正熬著東西,你說你們要休息了,哄鬼吧?”
“我們在家裡想乾什麼就乾什麼,你們管不著。你們深更半夜私闖民宅,我可以打110報警的。”穀豔芳攥著何東風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說。
“哦?你說這是你們家。可我的朋友卻說有人偷他家的材料,在他家裡私自加工檳榔。”說著,“亮皮”給其他兩人使了個眼色。兩人上前拔下發籽罐的電源,關閉鹵水鍋的液化汽閥門,抬起那兩個鐵家夥就往外搬。
穀豔芳暗道“不好,遇上混混了”,轉身張開雙臂堵在門口,大聲說:“住手!不準動我家的東西。你們還不走,我就喊人了!”
兩個小混混知道女人有孕在身,不敢對她動粗。他們放下手裡的東西,一人攔住穀豔芳,另一人艱難地拖著發籽罐朝外挪。何東風怕老婆吃虧,剛想上前助陣,卻被“亮皮”鎖住喉嚨摁在牆角。
“彆動,敢還手我就弄殘你。”他惡狠狠地何東風說,“朋友要我捎句話,想留下就安心好好乾,彆動歪腦筋;不想乾了,趁早滾蛋!”
他不重不輕地扇了何東風兩記耳光,指著他說:“還讓我知道你壞我朋友的生意,下次老子可沒這麼客氣了,明白嗎?”說罷,他又重重地拍打著何東風的臉。
何東風無力反抗,眼睜睜看著他們將加工設備拖上車,揚長而去。
望著像被洗劫過後的零亂房間,穀豔芳放聲大哭。邊哭邊數落何東風,說你一個大老爺們沒一點血性,窩囊得還不如女人。何東風自知理虧,撫著她的肩膀輕聲安慰。他知道這夥人是師傅找來教訓他們的,也是給他下了最後通牒。
和所有女人一樣,穀豔芳越哭越傷心,把長期積壓在心中的對何東風的不滿陣雨般發泄出來,從她嫁到何家就沒過一天好日子開始,要錢沒錢,要房沒房,他對她也是三心二意,手頭上稍微有些錢就去歌廳、酒吧,不知道花在哪些女人身上了。一直說到今天晚上他這個熊樣子,她怎麼瞎了眼跟了個不靠譜的男人。
哭到最後她沒力氣了,卻突然“哎喲哎喲”的起來。何東風定睛一看,她正捂著肚子癱倒在地上,雙頰痛苦地扭曲著,眼角掛著的不知是淚還是汗。
“是不是肚子痛,我送你去醫院。”何東風扶起穀豔芳,祈禱她肚子裡的孩子千萬不能有事。
孩子終究沒有保住。
何東風一夜沒合眼,他一直守在穀豔芳的身邊。此時,她已睡著了,不時發出兩聲渾濁的夢囈。他躡手躡腳地退出病房,坐在醫院小花園的涼亭裡抽煙。天邊已微微發白,新的一天馬上又要開始了。街道上隱隱傳來車輛和行人經過的聲音,那些為生活所迫的行色匆匆,仿佛喚醒城市的鬨鈴,在哈欠、歎息和不同理由的起床氣中,拉開夜幕、點亮清晨。
今天,我該怎麼過?何東風問自己。可以預見,那個所謂的師傅一大早就會趕到門店要他賠償店裡的損失,接下來就是趕他走。
可是他拿什麼東西賠,他又能走到哪去呢?幾年前從老家出來打工時他對自己發過誓,打死也不回來種地,要回也得衣錦還鄉。現在看來,他是真的陷入了窮途末路,出來這麼久居然連養活自己的本事都沒有學到,說出去確實不好聽。
他耷拉著腦袋,撕扯著頭發,發出長長的歎氣聲。外麵的世界就像一個巨大的黑洞,一步步向他靠近,一步步將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