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琴說到激動處，直接站起身，掐著腰做茶壺狀，指著大兒子。
“你上大學跑遠了，把老婆孩子都留給老娘伺候，洗衣做飯帶孩子，哪一樣不花錢？
你要是虧得慌，老娘就好好給你算筆賬！
你孩子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我們老兩口出，你媳婦自己掙這工資，也在家裡吃住，你問她給過我一分錢嗎，她洗過一次尿片子嗎？
你畢業分配工作，分房子，我們給你添置了一整套的家具，不要錢嗎？還有你結婚的聘禮，林林總總加起來就是你家門一家四口花把家底都掏乾了。
錢老娘花，孩子老娘帶，你們過舒服了，轉臉就不認賬。這些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你就是個自私自利，忘恩負義，老娘還不如養兩頭豬，養肥送到屠宰場，不但能吃肉還能見到回頭錢。”
聽著老媽吐沫橫飛的給他算賬，就差把手指頭戳到他腦門子上了，心虛之餘，臉色發黑，但一時間還真無法反駁。
他是恢複高考後第一批大學生，從接到大學通知書的那刻起，他注定比其他人腰杆直。
所到之處，哪個不是恭恭敬敬，笑臉相迎？
他作為長子，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了家裡的門庭，爸媽一直以他為驕傲，但凡他開口，爸媽從未拒絕過。
原以為，爸去世以後，他就是家裡的頂梁柱，這個家以後都得靠他撐著。
但老媽就跟中了邪似的，整個人都變了，潑辣不講理，簡直無法溝通。
現在更是當著兄弟的麵，指著他的鼻子罵。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他都沒臉出門了。
李香琴開了腔之後，越懟越順口，看老大被她懟閉麥，轉頭指向旁邊的老二。
“還有你這個癟犢子，從小到大就沒讓人省心過，小時候調皮搗蛋，打破人家的頭讓家裡賠錢，稍微大一點就學人家混社會。
為了幫你擦屁股，家裡又是賠錢又是賠糧食。以前的日子多苦啊，吃了上頓沒下頓，我和你爸勒緊褲腰帶，省吃儉用，轉臉就因為你全賠了出去。
好好的工作你不乾，非要跟人一起下鄉，在鄉下胡作非為讓老鄉報了公安。
我們為了撈你，把家底都賠上還不夠，隻能偷偷去賣血，拉一屁股饑荒，全家最不省心的就是你。
之後就是你結婚，聘禮酒席我們老張家一樣沒落下，知道的是我們老張家娶媳婦，不知道的還以為嫁兒子呢。
自從你結婚後，直接成了王家的上門女婿，一年到頭見不著你人影子。但隻要你回來一回，牆皮都得薄一層，不是要東西就是大掃蕩。
你個王八犢子糟心貨，從小到大光隻出不進，光是賠出去的錢，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你哪來的逼臉跟我爭長短？先把浪費在你身上的錢還回來，才有資格開口。”
李香琴越說越生氣，光是張嘴罵人已經不能解氣了。兩步上前，揚起手啪啪兩個耳刮子直接甩臉上。
老二杵在那裡，聽著老媽給他算賬，眼睛都直了。還沒反應過來，臉蛋子又挨了兩下子，火辣辣的疼，整個人都蒙了。
他今兒來乾啥了？
李香琴看他傻了吧唧的樣子，轉頭對著老三兩口子。
“還有你們兩口子，一個病秧子，一個飯桶，老娘東拚西借給你們結婚，好處沒落一點，還被你媳婦推一把撞破了頭。
因為成全你，老娘當了大冤種，成了整個家屬院的最軟蛋的婆婆。
你他娘的眼睛長到屁股上，看不到你媽的委屈，你媳婦紅個眼眶子你就跟天塌了似的，上躥下跳。
從你結婚到安排工作，加一起一千出頭了，你給老娘掰著手指頭算算，這些錢能買幾輛自行車？
老娘這輩子，虧欠父母，虧欠老頭子，早知道你們養出你們幾個狼娃，就讓他早點歇著了，也不至於把命都搭上。
但我們老兩口唯獨不欠你們幾個狼崽子。
我這頭剛對老四好一點，你們眼珠子都紅了。急三趕四的去通風報信，合起夥過來找我麻煩，狼心狗肺非你莫屬。”
李香琴罵完，深吸口氣，跳起腳又送給老三兩個耳刮子。
一天天，張著嘴吃，長的人高馬大，就是不辦人事。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生了你們這些白眼狼不孝子，勞心費力不討好，還被你們趴在身上吸血。”
李香琴挨個吼了一遍，轉身回到椅子上坐下，緩了口氣，端起桌上的一杯水，仰頭灌下潤潤喉。
“現在還覺得老娘花在你們身上的錢少，那就掰著手指頭好好算一算，真想講究公平，就把多吃多占的吐出來，老娘敬你是條漢子。”
老二，老三捂著臉，從憤怒到羞臊，之後耷拉著耷拉著大腦瓜子沉默片刻，尤的抬起頭，轉頭看向老大。
眼神控訴，你倒是說句話啊？
張建國被兩人盯得渾身不自在，心裡後悔的要死，他就不該蹚這趟渾水。
都怪老三，咋咋呼呼，一點沉不住氣。
李香琴看著三人之間的眉眼關係，眼神落到老大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衝過去啪啪又兩巴子。
張建國眼睛都被打歪了，捂著臉憤怒的盯著李香琴。
“媽，為什麼突然打我？”
“你是家裡的老大，享受了父母的疼愛，也要給下麵的兄弟帶個好頭。可是你是怎麼做的，少拿了還是少占了？
上行下效，下麵兄弟自私，薄情寡義，你有一半的責任。
你們一直嚷著老娘偏心，老二老三我已經打了，你總不能乾看著吧。”
張建國：“……”
他媽是不是瘋了？照這個狀況發展下去，這個家根本待不下去。
“媽，今日確實是老三告訴我們，說您突然買了自行車，我們也是擔心你受了刺激，才過來看看的。
老四是我親妹妹，您給她買東西，我沒意見。但您這脾氣是不是太大了，還沒怎麼著呢就鬨成這個樣子，平白讓人看笑話。”
聽著老大的語氣，老二揉了揉臉頰，感同身受的點頭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