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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墨香浮動惑人心(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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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風燈在寒風中搖曳,如同鬼火,映照著腳下被積雪覆蓋的青石甬道。玄甲護衛的腳步沉穩無聲,如同暗夜中的幽靈。沈清辭跟在他身後,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烙鐵上,冰冷刺骨的寒意從腳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掙脫束縛。

夜半傳喚。

王爺召見。

這四個字如同冰冷的詛咒,在她腦中反複回響。恐懼如同實質的濃霧,將她緊緊包裹,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腥甜。他發現了?一定是發現了!那本冊子……她的窺探……她的恐懼……一切都無所遁形。等待她的會是什麼?嚴刑拷打?還是無聲無息的消失?

穿過重重回廊,越往王府深處,守衛愈發森嚴。無聲矗立的玄甲護衛如同冰冷的雕像,銳利的目光掃過她單薄顫抖的身影,帶來更深的寒意。最終,護衛在一處更為幽靜、氣象森嚴的院落前停下。院門緊閉,門口兩名護衛如同門神,胸前的狴犴徽記在夜色中泛著幽冷的光。護衛上前低語幾句,沉重的院門無聲開啟。

一股更加濃鬱、凝重的墨香混合著清冽的沉水香氣息撲麵而來,瞬間取代了外界的寒冷。這裡……是內院深處,蕭珩真正的起居之所?還是……另一處更隱秘的書房?

沈清辭不敢抬頭,視線隻敢死死盯著自己破舊鞋尖前那一小塊被燈光照亮的地麵。她被引著穿過庭院,踏上冰冷的石階,停在一扇緊閉的、厚重的雕花木門前。門內透出溫暖明亮的光線,與門外的寒冷黑暗形成鮮明對比,卻更顯得門內世界深不可測。

護衛在門上輕叩三下。

“進。”一個冰冷低沉、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從門內傳來,如同玉石相擊,帶著無形的威壓,穿透厚重的門板,直擊沈清辭的靈魂。

門被護衛從外麵推開。

暖意和更加濃鬱的墨香、沉水香氣息瞬間湧出,包裹住沈清辭冰冷的身軀。她隻覺得一陣眩暈,幾乎站立不穩。她死死掐著自己的掌心,用尖銳的疼痛強迫自己保持最後一絲清醒,低著頭,如同提線木偶般,腳步虛浮地邁過了那道象征著天塹的門檻。

書房。

比澄懷堂內書房更加寬敞,也更加……壓抑。

巨大的紫檀木書案占據著視覺中心,案上燭火通明,整齊地擺放著文房四寶和幾份攤開的卷宗,一支紫玉狼毫擱在青玉筆山上,墨跡未乾。四麵牆壁皆是頂天立地的書架,書籍卷帙浩繁,在燭光下投下巨大的、搖曳的陰影。地上鋪著厚密華貴的波斯地毯,吸走了所有腳步聲。角落的青銅獸首熏爐正嫋嫋吐出淡青色的香煙,清冽微苦的沉水香彌漫在空氣中,帶著一種令人心神不寧的寧靜。

而書案之後,那道玄色的身影,便是這方天地唯一的主宰。

蕭珩並未抬頭。他穿著一身玄色暗金雲紋的常服,墨玉般的發絲僅用一根簡單的玉簪束起,幾縷垂落額前,柔和了部分過於淩厲的輪廓。他正專注地看著手中的一份卷宗,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偶爾在紙頁上輕輕點過,燭光在他俊美無儔卻毫無表情的側臉上跳躍,勾勒出深邃的眼窩和高挺的鼻梁,薄唇緊抿,如同冰雕玉琢的神祇,完美而冰冷。

沈清辭的心臟在看到他身影的瞬間,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動!巨大的恐懼如同海嘯般將她徹底淹沒!她僵立在門口,距離書案足有數丈遠,卻感覺那冰冷的威壓如同實質的潮水,洶湧而來,讓她窒息。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血液奔流的聲音和牙齒無法控製的細微磕碰聲。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緩緩流逝。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長。書房裡隻有燭火燃燒的細微劈啪聲,熏爐香煙嫋嫋上升的軌跡,以及蕭珩翻動紙頁時發出的、極其輕微的沙沙聲。

沈清辭低垂著頭,視線死死盯著地毯上繁複的波斯花紋,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浸濕了鬢角的碎發。她不知道蕭珩要做什麼,這種無聲的等待,比任何酷刑都更折磨人心。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著她的心臟,越收越緊。

不知過了多久,那翻動紙頁的聲音終於停了。

蕭珩緩緩放下手中的卷宗,抬起了頭。

沒有預想中的雷霆震怒,也沒有冰冷的質問。

他隻是抬起那雙深邃如寒潭古井的眼眸,目光平靜無波地落在了門口那個如同風中殘燭般瑟瑟發抖的身影上。

那目光,冰冷、漠然、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仿佛在打量一件沒有生命的器物。銳利如刀鋒的視線穿透空氣,精準地落在沈清辭纏著布條、依舊紅腫的雙手上,在她單薄破舊的衣衫上掃過,最後定格在她低垂的、毫無血色的臉上。

沈清辭隻覺得那目光如有實質,帶著洞穿一切的穿透力,將她從裡到外看了個通透。她所有的偽裝,所有的恐懼,所有的秘密,似乎在這雙眼睛下都無所遁形。她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幾乎要支撐不住跪倒在地。

“北疆十年。”蕭珩冰冷低沉的聲音終於響起,打破了死寂。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沉水香的清冽,如同冰珠子砸在玉盤上,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滋味如何?”

沈清辭猛地一顫!北疆十年!他果然知道!他是在提醒她卑賤的出身和不堪的過往?還是在……試探?

她強壓下喉頭的腥甜,用儘全身力氣,才讓聲音不至於抖得不成樣子,依舊維持著恭順的姿態:“回……回王爺話,北疆……苦寒之地,奴婢……奴婢能活著回來,已是……已是王爺恩典。”她將姿態放到最低,將一切歸為“恩典”,是唯一的求生之道。

“恩典?”蕭珩的唇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更像是一種無聲的嘲諷。他的目光在她慘白如紙的臉上停留片刻,忽然話鋒一轉,語氣平淡得仿佛在談論天氣:“識文斷字?”

沈清辭心頭又是一緊!他連這個都知道?!是周管事?還是……他早已將她的一切查得清清楚楚?

“略……略識得幾個字。”她不敢隱瞞,也隱瞞不了,隻能硬著頭皮承認。

“懂藥理?”蕭珩的聲音依舊毫無波瀾,聽不出是疑問還是陳述。

“隻……隻識得些鄉野粗淺的草藥,略懂……略懂些皮毛,不敢稱懂。”沈清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問藥理做什麼?是知道她救了小啞女?還是……懷疑她懂毒?

蕭珩沒有再追問。他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靈魂,沉默了片刻。書房裡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隻有燭火不安地跳躍著。

就在沈清辭感覺自己的神經即將繃斷之時,蕭珩再次開口,聲音比剛才更加冰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

“研磨。”

沈清辭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茫然。磨……研磨?讓她……在這裡?為他研磨?

蕭珩已經重新垂下眼簾,目光落回案上的卷宗,仿佛剛才隻是隨口吩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修長的手指拿起那支紫玉狼毫,筆尖懸在硯台上方。

沒有解釋,沒有多餘的話語。隻有冰冷的命令。

沈清辭的心臟狂跳不止。巨大的荒謬感和更深的恐懼交織在一起。讓她研磨?這又是什麼新的試探?還是……某種她無法理解的懲罰?

她不敢遲疑。她拖著僵硬冰冷的雙腿,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步,一步,極其艱難地挪向那張巨大的紫檀木書案。每一步都靠近那令人窒息的威壓中心。沉水香和墨香的氣息更加濃鬱,混合著蕭珩身上那股冷冽而強大的男性氣息,讓她幾乎窒息。

終於,她停在了書案側前方。巨大的書案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橫亙在她與那個掌控生死的男人之間。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低垂的眼睫和握著筆杆的、骨節分明的手指。

硯台就在他手邊不遠處。一塊上好的鬆煙墨錠擱在硯池旁。

沈清辭伸出那雙纏著布條、依舊紅腫不堪的手。指尖冰涼,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她拿起墨錠,觸手冰涼沉重。她將墨錠傾斜,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在硯池中加入了幾滴清水。

然後,她開始研磨。

動作生澀、僵硬,帶著明顯的疼痛和虛弱。每一次推動墨錠,都牽扯著手臂的傷處和凍瘡破口,帶來一陣陣鑽心的刺痛。汗水混合著冷汗,從額角滑落。她死死咬住下唇,用儘全身力氣控製著顫抖的手腕,試圖讓動作平穩、勻速。墨錠與硯池摩擦,發出單調而輕微的沙沙聲。

她不敢抬頭,視線隻敢死死鎖定在硯池中那逐漸化開、變得濃黑的墨汁上。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她的手上,落在她因疼痛和緊張而微微顫抖的睫毛上,落在她蒼白的側臉上……仿佛在欣賞一件有趣的、掙紮的玩物。

墨香在燭火下浮動,清冽而苦澀。

這方寸硯台,此刻如同她命運的漩渦。每一次研磨的沙沙聲,都像是在為她的生命倒計時。

惑人心神的,是墨香?

還是……這掌控一切的、冰冷無情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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