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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回 你飲酒無限量,我是杯酒就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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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形勢非同尋常,江南天地會在陸昌耿等人的籠絡下,趨向於資產階級民主,反對朝廷,威脅省城,本巡撫現命你帶領武林衛隊出城西追殺天地會的隊伍。”

“潘某遵命!”潘天玖轉身欲走。

“慢!”

“大人有何吩咐?”

“爾等切記,決不可放過匪首馬福益!”

“是!”潘天玖轉身而去。

陸元錠皺緊眉頭,他知道天地會各路軍隊在西南兩麵最為集中,北麵尚有嶽州、常德、實力亦是不弱,東麵連接江西,料想也不可能有太強的力量,於是他決定邀請梨園先生追殺北方的天地會的餘黨。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覺得很疲倦,正欲回屋裡去歇息。

“嗖”的一聲,從牆外飛進一個人影。

那身影來得好快,隻一閃已躍過陸元錠頭頂,輕輕地落在陸元錠身前一丈遠的地方,正好擋住他回屋的路。

來人落地無聲,麵色如常。

陸元錠稍向後退了半步,上下打量著來人,他驚疑地睜大眼睛,倒吸一口涼氣,冷冷地叫道:“柳大俠!”

來人呆若木雞,無絲毫舉動。

“柳大俠何故來此,本撫未及遠迎,多有得罪!”

“大人不必如此客氣,我柳某要去何處皆由自己高興,故而來撫衙重地也無通報的習慣!”來人將手中兵器一揮冷冷地說道。

原來是一隻洞簫,來人正是五毒奇功之首的柳嘯龍。

“對對對,柳大俠性格素來剛直,實為陸某敬仰,故而本撫欲聘為撫衙武師,大俠何故推托?”

“區區乃一介草民,豈敢受此重任!”

“大俠不必過謙,常言道,英雄生於四野,好漢長在八方嘛,大俠若是來撫衙任職,本撫必向朝廷保舉。”

“大人好自為之,我柳某要做官也決不做清朝的官!”

“也罷,也罷,我們算是哥們,請進屋稍坐,容本撫略儘地主之誼!”陸元錠邊說邊把手向前一伸,作請字狀。

“柳某不喝腐敗朝廷統治下的官府的一茶一水。”

陸元錠聽了一怔道:“大俠何故來此?”

“區區來此是想問一聲,官府為何如此興兵濫殺無辜?”

“亂黨滋事危及朝廷,陸某身為一地方長官,又豈能坐視!”

“貧民起義革命,實乃受官府欺壓,而官府聽任滿人唆使,真是漢人之大不幸!”

“喔,”陸元錠故意嗯了一聲道,“說來說去,大俠也是反對朝廷的!”

“對!”柳嘯龍果斷地說,“自慈禧垂簾聽政以來,朝廷日趨腐敗,洋人日漸猖獗,官府懼怕洋人,對貧民百姓任意宰割,此大清朝廷是誰人的朝廷?!”柳嘯龍說得有點激昂,明顯放大了音量。

“朝廷,大清朝廷,是為洋人辦事的朝廷,還是貧苦百姓的朝廷?”柳大俠又重複一句。

“大俠不必誤會,陸某身為朝廷的官,理應為朝廷服務!”

“你究竟是為洋鬼子做官,還是為你的男主子做官,還是為……”

“洋鬼子也好、滿人也好、朝廷也好,反正隻一個朝廷、一個皇帝!”

“那到底誰是皇帝?”柳大俠追問道。

“這,這……”陸元錠腦海裡不時地閃現著光緒與慈禧兩個至尊者的形象,他分不清到底誰在做真正的皇帝。

“嗯,身為朝廷官員,連誰做皇帝也分不清楚,可笑,可笑!”柳嘯龍說罷哈哈大笑、

笑罷,一轉嚴肅的麵孔道:“朝廷如此昏庸,官府貪得無厭,貧苦百姓如處水火之中,又怎能不造反?”

“噫,那我得問大俠,百姓有田不安居耕種,而荒廢田地去結社結寨,攔路搶劫,與官府和朝廷作對,此又為何?”

“這一切皆由朝廷與官府所逼!官府是生命,百姓也是生命,走投無路,總不可能自殺!”

“對不起,大俠所講這些實與為官者格格不入,本撫聽不入耳!”

“大人也不必生氣,你不問,我也不會這麼說,我並非專為說這些而來!”

“大俠為何而來?”

“柳某喜孤僻、清淡、雅靜!”

“這個我已知道!”

“我柳某與朝廷無爭,與官府無爭,與百姓無牽,與世道無所爭,但見你們殺害無辜,我心實為不安,坐臥不寧。”

陸元錠沉思不語。

柳嘯龍也不語。

少頃,陸元錠問道:“大俠,最近的居所何在?”

“柳某已擺脫世道,到處漂泊,四海為家!”

“這就不好辦了,大俠若有定居之所,本撫將儘力保護,不讓官兵騷擾!”

“柳某七尺身軀是不可受人欺侮的,到時候與朝廷為敵,也是官兵逼的,說得準確些是陸大人逼的!”

“這,這,若有失敬之處,還望大俠多多包涵!”

一會兒,陸元錠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柳大俠,本撫想不出最好的辦法解決。”

“大人是不願意解決,還是沒辦法解決?若是不願意解決,區區立刻就走,確實沒辦法解決,區區可提供一條,供大人參考!”

“大俠彆走!大俠彆走!”陸元錠一聽急了,他知道柳嘯龍手中的那一隻洞簫的厲害,若官兵得罪了他,他隻須吹動簫聲,那毒便隨聲音入耳,除了少數武林高深之人能活得性命,其餘則頃刻斃命。

“大俠既然有解決的辦法,說說看!”

“大人可賜一副回避之木牌,給區區隨身攜帶,若遇官兵,柳某劃定的活動範圍,任何人不得侵擾!”

陸無錠一聽,覺得此方法很好,卻又有些牽強,不好作答,沉思一會兒說道:“大俠此舉有何目的?”

“保護自身!”

“行!大俠稍候片刻!”

“謝大人!”柳嘯龍接過回避木牌,輕輕一縱身影,消失在圍牆外。

“梨園先生到!”

陸元錠望著柳嘯龍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語道:“此人行徑怪僻,實難捉摸。”

“撫兄,在下來遲了!”梨園先生滿臉堆笑道。

“哪裡哪裡,梨園兄來得正好哩!”

“在下剛才聽見撫兄跟誰說話哩!”

“是的,是一位遠方來的客人,梨園兄猜猜看,是誰?”

“是誰?”梨園先生沉思道,“在下怎能猜得著哩!”

“很好猜,來人跟梨園兄頗有淵源!”

“頗有淵源?”梨園先生似信非信,他記憶的倉庫裡閃現出所有熟識的朋友,覺得敢來冒犯陸元錠的隻有同門師弟柳嘯龍了,但他還是故作不知地說道,“在下與江湖上有淵源的朋友太多啦,我怎知道撫兄的貴客乃何方高人呢?”

“我看梨園兄今日的頭腦不怎麼靈敏,我諒你也猜不著啦,梨園兄!”陸元錠露出得意的微笑。

“撫兄今日如此開口,在下自然也榮幸三分,靈敏的感受告訴我,我能猜得著的!撫兄你信是不信?”

“哈……”陸元錠大笑起來,不相信地搖了搖頭。

“撫兄莫笑,在下料事如神的喲!”

陸元錠收住笑,“我看梨園兄在故弄玄虛,虛張聲勢!”

“打個賭,行否?”

“賭什麼?”

“一杯酒何如?”

“太輕太輕!梨園兄來鄙衙,理當暢飲,賭些彆的!”

“撫兄一錘定音好了!”

陸元錠沉思一會兒道:“鄙衙有的,梨園兄也有了,梨園兄有的,鄙衙也不奇缺,看來沒什麼好賭的!”

“撫兄這意思是認輸了!”

“哪裡哪裡,陸某上刀山不敢,賭些財物的膽量還是有的!”

“到底賭什麼呀!”

“就賭酒吧,輸者連飲三杯!”

“沒問題!”

“你說是誰哩?”

梨園先生說故意皺眉沉思著,口中陰陽怪氣地輕聲念道:“張三、李四、王二麻子、趙七柳八、徐九跛子,的的的,八八八!”

念畢,麵露輕笑,“撫兄今日輸定了,在下通神靈已算得何人來此了!”

“吹牛不是梨園兄的專利,今天也搬來嚇唬陸某了!”

“撫兄還跟在下開玩笑,在下已想起一人,非此人不可!”

“說來看看!”

“先把酒杯拿來,撫兄!”

陸元錠與梨園先生兩人對坐,旁邊各有一少女侍候,古棕色的圓桌上兩隻青在瓷杯斟滿了酒。

陸元錠用手一指桌子道:“現在怎麼樣?”

“剛才來者,柳嘯龍也!”梨園先生輕輕地說。

陸元錠一聽臉上頓時失色,顫聲道:“梨園兄果真通神靈了!”

“輸酒三杯,撫兄請吧!”

陸元錠端起酒杯,脖子一仰,一飲而儘。

“請!”梨園先生拿起酒壺又給倒上一杯。

陸元錠端起酒杯道:“梨園兄怎麼知道的?”

“天機不可泄露!我贏了不就得啦!”

陸元錠無法,隻得又仰起脖子一飲而儘。

三杯酒滿,陸元錠站起身來,看看酒杯,又看看梨園先生,大聲地嚷起來道:“不對,不對,我們搞錯了!”

梨園先生莫名其妙地問:“怎麼不對?”

“我們搞顛倒了,應該是贏的喝酒三杯才行!”

“撫兄真會捉弄人,要是在下輸了哩?”

“梨園兄輸了也按約定呀!”

“撫兄,我們是怎麼約定的?”

陸元錠無言以對,端起酒杯欲喝,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放下酒杯道:“梨園兄,就算陸某輸了,我已兩杯下肚,而你來者是客,光看著我喝也不是滋味呀,陪我共飲此杯,以儘朋友之誼吧,也為我們的共同事業乾杯,為朝廷乾杯!”

“撫兄,三杯飲後,我們不是同樣也可以乾杯嗎?”

“陸某飲酒不能過量!”

“我知道撫兄飲酒無限量,在下我是杯酒就醉!”

“乾!”陸元錠舉杯相邀。

“同飲此杯有何意義呢?”

“暢飲一杯酒,可破十萬敵嘛!”

“咣”梨園先生拿起酒杯與陸元錠碰了個滿杯兩人都一飲而儘。

兩人同時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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