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說完這句話,女帝就沉默了下來。
如今刀在手,該砍哪一個。
雖然是丞相之子犯了事,但要想憑此事把丞相拉下馬,那是不可能的。
那麼作為這次主考官的禮部尚書陳修文,就是最好的選擇。
女帝心中已經有了決定,當即就讓內侍去把翰林學士趙敦儒。
此次科舉,由禮部尚書陳修文為主考官,而翰林學士趙敦儒為副考官。
不多一會,趙敦儒就在內侍的帶領下走入偏殿。
“趙翰林,你可知罪!”女帝的臉上已經轉換為怒容。
用力一拍桌子,如同一頭發怒的雌虎盯著趙敦儒。
頓時就嚇的趙敦儒連忙跪下。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臣不知犯了何罪?”
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之前在朝會的時候,薑陽就有注意到,這位趙翰林,應該算不上丞相一脈。
當然,也不是帝派。
他屬於中立派,就是牆頭草的那種,哪一派拿住了他的痛腳,他就站到了誰的那邊。
“朕且問你,張逸的文章,你確定是他自己的!”
趙敦儒愕然抬頭,一滴冷汗從他額頭滑落。
心中更是有苦難言。
張逸是個什麼樣的東西,陛下不是清楚嗎?之前還是您親自點評他為狀元的呢!
不過,這話可不能明說。
趙敦儒欲哭無淚,知道這次恐怕成為了相權和皇權鬥爭的中心點。
“陛下,臣不知啊!”
女帝頓時大怒,也不隱瞞,指向薑陽:“薑陽也是這次科舉的士子,他的文章就是被張逸頂替了,這事,你真的不知嗎?”
趙敦儒抬頭看了一眼薑陽,心中都快罵娘了。
陳修文這個蠢貨,就不知道找個代筆嗎,找個代筆用錢解決,萬事大吉。
陳修文若是在這,恐怕也會跟著叫苦,他隻是看著薑陽的文章不錯,就隨手改了名。
但他也沒想到,薑陽的文章會這麼好,進入了前十也就罷了,還被點名上了三甲。
三甲的文章要公開,一公開,自然就有苦主上門。
他又不是傻子,肯定知道作弊要低調。
“臣不知,臣雖然是副考官,可一應大小事,都是由陳尚書操辦。”
趙敦儒無奈的隻能先把陳修文給賣了。
“昏官,庸官!朕開科舉,乃為國攬才,陳修文這般做派,簡直就是在挖大周的根基。”
女帝氣的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
“來人,著令大理寺……”
“陛下!”女帝還沒說完,薑陽就打斷了女帝的話。
他恭敬的拱手道:“大理寺卿乃楊輝,恐怕不便查辦此案,而且若是從頭查起,耗費的時日頗多。”
“如今士子之間流言蜚語不斷,此案應以雷厲風行之速度,儘快平息流言,還天下士子一個公道。”
女帝這才看向薑陽,她又如何不知,大理寺卿乃是丞相的人。
可她手上沒人用,隻能先把這些人關進大理寺,到時候再讓自己的心腹接手。
“那你覺得該如何辦理?”
薑陽低著頭,眼中露出一絲殺意:“臣聽聞陛下有設繡衣親軍,此事不妨交由繡衣來辦,畢竟這是陛下親軍,絕不會徇私枉法。”
女帝也是瞬間反應過來。
她手下的繡衣,其實勢力並不大,其最初乃是她父皇弄出來的。
除了保護天子外,就是監督百官的作用,甚至還有獨立的大牢,詔獄。
但在她父皇時期,繡衣衛發揮的作用並不大。
女帝登位以後,繡衣雖已向她效忠,但她一直沒放在眼裡。
如今這時局看來,的確可以把繡衣親軍的作用發揮出來。
廟堂之上,大多是丞相的門下。
以她如今的勢力,就算有政令下達下去,沒有丞相點頭,百官不一定執行。
就如,她要讓大理寺去查陳修文,那麼查來查去,最後很可能就是扔出一個小吏出來頂罪。
這麼好的一次機會,就相當於白白浪費。
最好的方法,還是交給自己的親軍,哪怕這親軍勢力不大,可自己可以放權,可以加權。
女帝的眼睛越來越亮,她現在就需要一條繞過丞相傳達政令的途徑。
“好,此事就交由繡衣來辦,速度一定要快。”
女帝當即應下,又吩咐內侍去把繡衣統領叫來。
此事繡衣辦成之後,名聲一定大噪。
“陛下!”
薑陽再次拱手,女帝看向他。
薑陽的笑容很燦爛,他報複又豈會如此簡單,僅僅一個禮部尚書,可平息不了他心中的怒火。
“此次舞弊案,民間士子怨氣頗大,而且除了主謀的陳修文,還有張逸,也是主謀之一,兩人都必須要往詔獄走一遭。”
“那張逸雖是丞相之子,但與陳修文開啟科舉舞弊之先河,遺禍甚大,陛下若不將其處以極刑,難免會引起天下非議,士子灰心。”
女帝沉著臉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一直跪著的趙敦儒。
趙敦儒早已聽得汗流浹背,如墜冰窟,這薑陽真是歹毒到了極點,也幸虧舞弊的不是自己。
見女帝目光看來,趙敦儒忙道:“薑大人所言極是!”
說完就低下了頭,心中為陳修文和張逸歎息,你頂替誰的名字不好,非得頂替了這位閻王。
現在好了,這位活閻王找上門來了。
“趙大人說錯了,學生不過是個士子而已,如今可沒有官身!”
薑陽依舊笑嗬嗬的。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趙敦儒擦了一下額頭汗水。
女帝嘴角露出個笑容,從今以後趙敦儒再也無法騎牆,這位將會成為忠誠的帝派。
“如此,就按薑陽的來辦。”
上次張逸撞死老人的時候,女帝就想收拾此人,隻不過那時候群臣求情,丞相又把那老人的家人安撫,賠償到位。
如今的社會,就是民不舉官不究。
所以女帝也是無奈。
最後放過了張逸,而且要對張逸下手,絕對要考慮丞相勢力的反撲。
那時候的女帝,並沒有做好準備。
至於,現在可不同,張逸的名字成了頭甲,根本不用說,士林直接就知道此子舞弊。
又有苦主出來,那麼順水推舟,就能把張逸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