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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推開貴賓車廂的花玻璃木門,吵鬨的聲音頓時大了起來。
吉蘭注意到,在逼仄的過道裡,正有三個皮膚黝黑的男人,圍著一名使者團的西服保鏢,不斷用多羅語方言進行咒罵和威脅。
保鏢隻是沉默著,任憑三個男人推搡,卻沒有還手,隻是不斷退後,臉色難看。
他既聽不懂對方說些什麼,又不敢與之動手。畢竟他的職責是保護使者團大人們的安危,而非與外人發生衝突。
此行跟隨使者團外出,是執行重要的外交任務,貿然起衝突恐怕會壞了大事。
這時。
保鏢注意到身後有腳步聲,他回頭一看,神情頓時緊繃,連忙低頭,以一種頗為慚愧的語氣打了聲招呼:
“長官……”
“嗯。”吉蘭走過來,朝其點點頭。
旋即一臉平靜地看向那三個男人,直接張嘴,用一口流利的多羅語說道:
“我的保鏢並不懂多羅語,大家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聞言,那三個皮膚黝黑的男人紛紛投來驚疑的視線,打量著這個發色奇特的紫眸青年。
根據青年的五官長相以及膚色,他們很輕易便判斷出對方是帝國人。
“年輕人,你竟然會說多羅語?”
其中一個男人臉色陰沉。
“這樣也好!省了不少事!你保鏢把我們好不容易在拍賣會買到的名貴收藏品搞壞了,這事你想怎麼解決?”
說著,另一名男人將地上的木盒撿起來,打開後,顯露出裡麵的一尊牛頭人陶塑。
但陶塑已從腰部斷裂,成了兩半。
吉蘭瞥了眼,又轉頭,用回不萊梅語低聲朝保鏢問道:
“是你撞壞了他們的陶塑嗎?”
說著,他還淡淡補充一句: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要隱瞞。有什麼事我會擔著,但我不喜歡彆人騙我。”
“長……長官!”保鏢臉色一白,連忙解釋道:“不是我!”
“他們上車的時候,我就隻是站在一旁。是他們自己不小心絆倒,然後撞到了我的身上,這才……”
“嗯,我知道了。”吉蘭平靜說著,拍了拍保鏢的肩膀,看他一副緊張的模樣,又道:“既然不是你的過錯,那就不必愧疚。”
“是,長官。”保鏢低下了頭,內心頗為感動。
那三人麵色不善,死死盯著吉蘭。
他們見這青年穿著打扮不俗,氣質非凡,心裡有了底。
“帝國人!這件陶塑可是有數百年曆史的傳奇藝術品!象征著偉大戰神‘角鬥士’的天使‘陶諾斯’!”
那個黑皮膚男人瞪圓眼睛,咬牙切齒道:
“我們費儘千辛萬苦,來到不萊梅帝國,就是為了它!現在全被你們毀了!”
吉蘭卻隻是一臉平淡地說道:
“我保鏢跟我說,是你們自己摔倒的……”
“放屁!”那三個男人立馬暴怒。“這就是他撞壞的!你如果不給出一個讓我們滿意的答複,這事沒完!”
吉蘭輕笑一聲,正要開口。
這時,一名年輕女子背著旅行包,上了列車,看到眾人在過道裡對峙,遲疑了一下直接開口道:
“我剛才都看到了,是他們三個自己不小心跌落了木盒。”
她看向吉蘭,先是用多羅語說了遍,又用不太標準的不萊梅語重複了一次。
這女子的長相外貌是西部諸國特有的小麥皮混血,黑發大眼高鼻梁,頗有幾分異域風情。
“小阿麗妲!伱身為西部人,為什麼要幫這個帝國人?!”
為首的黑皮男人怒斥道。
吉蘭眼睛一眯。
對方口中的“阿麗妲”並非女子的名字,而是西部諸國對女性的一種蔑稱,其含義可以引申為“偷東西的雜種黑母貓”。
“你們這樣是不對的!”
女子遭受到對方的侮辱,委屈蹙眉,咬著嘴唇用多羅語大聲道。
“西部諸國連年戰亂,民不聊生,大家都不團結。‘沙漠聯盟’前些年不懈努力,艱難加入了‘比克堡’,試圖借此招商引資,發展經濟,改善民眾的生活……”
“可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種人,頻繁出入邊境,在帝國境內惹是生非,使得帝國對我們的印象非常不好!”
“貧窮、野蠻、懶惰、沒文化、沒見識、違法亂紀……等等這些,都是我們身上的標簽!你們不但不以此為恥,反而變本加厲,損害大家的利益!”
“‘沙漠聯盟’因此拉不到任何投資,西部諸國依舊生活在未開化的狀態,永遠的風沙漫天,永遠的封閉貧窮……我恨透了你們這些害蟲!”
女子越說越激動,音調拉高。
吉蘭注意到,她的眼眶裡淚水在打轉,拳頭攥得緊緊。
然而,聽到她這一番控訴,三個西部人卻無動於衷,反而冷笑兩聲。
為首的男人上下打量了女子幾眼,嘲弄道:
“想必你是出身佛薩卡那邊的女人吧,家境看來也還不錯,竟然能跑到帝國來當留學生……不過‘阿麗妲’就是‘阿麗妲’,學了幾天帝國的東西,就被他們給洗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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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忘了,你的骨子裡流淌著沙漠的血!那是我們先祖的榮耀!是戰士的榮耀!不要跪在這些帝國人的麵前當狗!”
另一名男人毫不客氣地訓斥道。
“我們是偉大戰神的後代,沙漠是我們的家園,是神留下來的寶貴遺產!不需要那些帝國人花裡胡哨的機器工具,我們依舊能夠生活得很好!”
叮叮叮!!
這時,列車外傳來了站台人員敲鈴鐺的聲響,示意即將發車。
吉蘭淡淡開口道:
“你們說完了嗎?”
待眾人看過來,他又搖搖頭說:
“早就聽說西部諸國的外來者,經常在邊境地區敲詐勒索,隻是沒想到,今天竟然撞到我的頭上來了。”
聞言,那學生模樣的年輕女子一臉難過,似乎覺得自己身為西部人,跟著一起丟了臉麵。
不待那三個男人再說什麼,吉蘭直接向身邊的保鏢吩咐道:
“把他們三個丟下去。”
聞言,對方臉色一變。
保鏢板著臉,二話不說,直接大步上前,走到他們麵前。
“你想乾什麼?!”
黑皮膚男人們憤怒叫喚著。
保鏢聽不懂他們的話,也無需聽懂。
他隻需聽懂長官的話即可。
先前被這些人辱罵推搡,不好還手,保鏢的心理素質雖說過硬,但也憋著一口氣,現在總算可以還回去了。
啪!
隻見他雙手齊出,直接摁住兩人的肩膀,然後用力一推。
這兩名身強體壯的西部男人,卻是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便騰空而起,倒飛出了車廂門,滾葫蘆般跌落到了站台之上,痛得哇哇亂叫。
剩下那個男人也不例外,又被保鏢一皮鞋踹在了小肚子上,啊的慘叫一聲,抱著他那個木盒子飛了出去。
做完這些,保鏢在那女學生愕然的目光中,轉身回到了吉蘭身側,低頭不語。
恰在這時,車廂門外圍的銅管氣孔噗嗤一聲,噴出白色的蒸汽,整體哐啷合上。
嗚——
汽笛鳴奏。
列車哐啷哐啷緩慢行駛了起來,逐漸遠離了站台。
“你叫什麼名字?”
吉蘭看向那來自異域的年輕女子,用多羅語問道。
對方先是一怔,旋即略帶緊張地說:
“塞娜尼……塞娜尼·阿巴特。”
“嗯。”吉蘭露出禮貌的微笑。“塞娜尼小姐,很感謝你剛才願意站出來仗義執言。”
“不客氣,這位先生。”
塞娜尼朝吉蘭提裙一禮。
這是她在不萊梅帝國留學期間,從禮儀課上跟老師學到的東西。
行禮過後,塞娜尼突然想到了什麼,不由驚呼一聲。
“我買的是普通坐票,但這裡好像是貴賓車廂……”
她回頭看了眼,卻發現貴賓車廂僅位於駕駛室後方,在列車頭位置。而自己手裡的車票座位號,卻在車尾。
吉蘭卻是輕聲開口,解圍道:
“塞娜尼小姐,不如跟我去貴賓車廂裡坐吧。列車到比克堡需要一天一夜,有個安靜且舒適的環境很重要。”
“這……這是不是不太好?”
異國女子一臉赧然。
吉蘭卻莞爾搖頭,伸手虛引身後。
“請吧。貴賓車廂已經被我包下,裡麵除了我的手下,並沒有其它乘客,不用緊張。”
“好吧,先生。”塞娜尼咬了咬嘴唇,最後點點頭。“謝謝你。”
保鏢在吉蘭的眼神示意下,上前為女子提過行李,後者又連忙向其道謝。
走進貴賓車廂,塞娜尼注意到這裡很空曠,兩排座位上也隻是零星坐了將近二十名男女。
但從這些人穿著統一的黑色製服,以及舉止氣質來看,絕非普通人。
尤其是那為首的紫眸青年。
“這一定是位帝國的大人物……”
塞娜尼心中暗暗猜測。
“難道是做跨境貿易的富豪?”
心想著,她突然熱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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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她先前控訴那三個男人所說的話一樣,佛薩卡王國太貧窮封閉了!
如果能讓這位年輕富豪在佛薩卡王國投資,那麼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我努力學習,爭取來到帝國留學,不就是為了能讓佛薩卡變得更好嗎……”
塞娜尼在心中為自己加油打氣,希望能給這位年輕富豪留下更好的印象。
不多時。
吉蘭邀請女子落座,與之閒聊起來。
在此之前,他還讓女秘書萊妮絲去叫服務員,送些吃喝點心過來。
通過一番簡單的交流後,吉蘭得知,塞娜尼是一名佛薩卡王國過來的留學生,就讀於塞義布州(漠羅州以東,首都以西)的一間商學名校。
此番乘坐這班跨境列車,是因為學院放假,所以打算返回家鄉一趟。
“……吉蘭先生,像您這樣的大人物,平時應該很忙吧?”
塞娜尼拘謹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試探性地問道。
吉蘭莞爾一笑,輕聲道:
“確實很忙。”
“那您平時完全沒有業餘愛好作為娛樂嗎?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倒也不是。”吉蘭搖搖頭。“我喜歡看電影。”
“電影?!”塞娜尼很是驚訝,捂著小嘴。“可電影不是……”
“是的,‘藝術令’明令禁止的違禁品。”
吉蘭笑道。
他開玩笑般豎起一根食指,示意這是秘密。
塞娜尼立馬心領神會,點點頭。
“放心吧,吉蘭先生,我會保守這個秘密的。”
兩人相視一笑。
閒談中,吉蘭從對方那裡獲得了不少關於佛薩卡王國的情報。
與外交部文件上記載的信息大部分吻合,但也有一些細節並不相同。譬如當地的輿論,乃至民眾對帝國的態度等等。
這些都對吉蘭接下來的出使訪問,有著不小幫助。
哐啷,哐啷……
列車已經行駛在了荒原環境裡,窗外一片遼闊空曠,唯有佇立在遠方地平線上的零星仙人掌和綠洲。
“塞娜尼小姐,距離比克堡還有不短的路程,你可以小睡一會。”
吉蘭開口,主動結束了交談。
“我還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忙,先失陪了。”
“沒關係的,先生,您忙吧,我就靠在沙發上躺會,不打擾您。”
塞娜尼連忙擺手說道。
吉蘭點點頭,與萊妮絲先後起身,去到了貴賓車廂末端角落的座位。
他自顧自取出了鴉女士在出發前一晚,通過熱線煉金陣傳送過來的資料情報,重新翻看一遍。
‘確實與塞娜尼說的一樣,佛薩卡王國貧窮且落後。最近還興起了一批革命軍,屢屢與王國軍作對。’
吉蘭麵露思忖。
‘另外,關於委托目標,那部名為《不敗傳說》的真實膠卷,已經大致確認了範圍……’
在情報中表明,佛薩卡王國境內,共計有九個大型商業集團,而真實膠卷的下落,便到了其中一個集團首領的手裡。
這個目標並不小,但也好過大海撈針,起碼確立了方向。
吉蘭心中有了打算,便將資料收好。
火車穿梭在荒原上,貴賓車廂內相當安靜。就這般,時間轉眼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列車終於抵達了終點站,比克堡。
這座中立的貿易城鎮歸屬不萊梅帝國,但這裡的管轄者卻由比克堡當地人選舉而出。
吉蘭帶著使者團下了車,在站台上與塞娜尼小姐分彆。
“吉蘭先生,這趟旅程能認識您是我的榮幸……歡迎您去我的故鄉佛薩卡,我樂意當您的導遊。”
塞娜尼笑道。
“一定。”
吉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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