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劉家府外被衙門拉起了白布條。
“慢慢慢……”
又隨著‘呼哧呼哧’的抬重物聲音。
數名捕快正在往府外抬著屍體。
大街上的人也是議論紛紛。
‘十七歲的後天大成……’
府前,燕捕頭掃了一眼吵鬨的大街,也沒有多管,而是在看著這些屍體處的劍傷。
在內力加持下,劍也能砍出刀傷,且乾脆利落,一擊梟首。
一看就是內力雄厚之人。
‘這麒麟兒……確實厲害。’
燕捕頭驚歎,心裡又想著怎麼去找他。
按說,這劉家勾結強盜,殘害鎮裡鄉親,確實要殺。
但這個滿門抄斬,就有點太過於‘不留後患’了。
燕捕頭覺得這樣的一個人,應該不好相處。
隻是這時。
在人群當中。
卻有一位壯碩漢子站在人群,嗓門很大的喊道:
“劉家勾結強盜,想要殺咱們鎮裡鄉親,該死!”
他說著,仗著是鎮裡的鐵匠,給衙門打過不少兵器,且和燕捕頭關係也不錯。
一時間,他說著說著,也向著府前正在思索的燕捕頭喊道:
“燕兄!您可要明辨是非啊!”
鐵匠言語間,還上前走了兩步,但左腿卻有些瘸。
他曾經年輕時,也闖蕩過江湖。
可恰恰就是這般嫉惡如仇的性格,然後就在一次行俠仗義的拚鬥中受傷了。
如今,他依舊沒改。
哪怕腿部受傷,不輕易動手了。
但看到讓人舒爽的事情,卻喜歡說上那麼兩句。
“嗯……”燕捕頭聽到鐵匠的大嗓門,隻是微微點頭,在外沒有多言什麼。
不過,在鐵匠話落的瞬間,有好幾人見到捕頭點頭,像是同意鐵匠的說法後,卻相繼應聲,
“大人!我覺得張鐵匠說的對!”
“陳少俠殺得好!”
在場眾人了解到事情經過以後,大多數都是覺得此仇該報。
但也有一些人,看到遍地蓋白布的屍體,一時心生不忍。
此刻,就有一位年輕漢子皺眉說道:“這位麒麟兒……會不會太過狠辣?
明明是劉家主和兒子的事情,卻將人滿門殺儘……”
“哈哈哈?狠辣?”有位漢子聽到後反駁道:“劉家之前聯係強盜,都準備吞殺趙家,這難道就不狠辣?
你覺得如果陳少俠沒有回來,這劉家的老小,會看趙家可憐,放過趙家,不吞他們的店鋪嗎?”
“就是!”一位俠客乾脆利落的說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等江湖人士,當該如此!
哪有什麼可憐?
讓我來看,此事就是有仇報仇的公道。”
“公道?”幾位覺得劉家可憐的人,當聽到這位俠客所言,也沒有說什麼了。
因為他們知道江湖人士不是很愛講道理,但卻喜歡快意恩仇。
當然,要是今日的事情,放在這幾人身上。
他們也會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傻子才會留一群敵人在世。
……
劉家門前,伴隨著辯論聲,還有更多的支持聲。
關於劉家被滿門殺乾淨的話題,以及竹劍客被殺的事情。
在不到一天的時間內,也傳遍了大半個小鎮。
也在這日下午。
沿賀樓,五樓的雅間內。
山匪大哥是詫異的看向來彙報的夥計,並疑惑出聲道:
“我竹兄被人殺了?
且這凶手是……是我本來要相邀的趙家麒麟兒?”
山匪大哥真的懵了。
沒想到短短一天的時間過去。
自己的客人,竟然把自己的兄長給殺了?
這他娘的是什麼故事?
“是!”夥計卻如實彙報,並說出一些聽來的消息。
這也是昨晚很多人見到陳貫將竹劍客梟首。
“原來是竹兄先去刺殺這麒麟兒……”
山匪大哥聽完經過,也明白了。
並且竹劍客喜歡殘害江湖小天才的事情,山匪大哥是知道的。
或者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兩人能意氣相投,稱兄道弟,自然都不是什麼好人。
但如今,竹劍客死了。
能幫山匪大哥處理一些私事的唯一好兄弟死了。
山匪大哥是非常難受的。
因為沒人幫他辦事了。
“我竹兄這次是踢到了硬板子……”
山匪大哥歎息一句,
“人折在小麒麟手上了。”
“唉……”夥計也是歎了口氣,又稍微抬頭看向難過的掌櫃,
“那……設宴邀請小麒麟的事情,是否作廢?”
‘作廢?’
山匪大哥聞言,是沉默了幾息,心中正在糾結。
‘能殺那竹劍客,這小麒麟的本事……怕是比我想的還要高!’
山匪大哥想到陳貫的本事後,就把難過的情緒收起來了。
如今,他更多想的是陳貫更年輕,也更厲害!
‘以那般身手,還有這般年紀,這小麒麟明顯前途無量……’
他心裡想著,現在更想去結交這位少年英豪。
隻是。
這位夥計當看到掌櫃的神情變化時,卻宛如他肚子裡的蛔蟲一樣,悄聲勸道:
“掌櫃的!
您和竹劍客是至交,鎮裡許多人都知道。
如果您不管這層關係,不為竹劍客報仇,反而還邀請小麒麟。
這……怕是傳出去不好聽啊!”
他說到這裡,還又多言兩句,
“尤其那小麒麟若是得知您和竹劍客的關係,估計也不會來至,怕咱們給他安排了一場鴻門宴!”
夥計說著,總感覺這事不靠譜。
“什麼鴻門宴?什麼至交?會不會說話?”
山匪大哥聽到這些話語,卻露出好笑的神色,
“那竹劍客暗中勾結強盜山匪,殘害我鎮中鄉親,他所行之事令人不齒,是為江湖敗類。
我如今得知他的麵目,自然要劃清界限。
而那小麒麟為民除害,又幫我認清了這麼一個人,讓我免於此敗類的毒手。
於情於理,我都要設宴邀請這位麒麟少俠才對!
如果不請不問,才是心中有鬼!”
山匪言到此處,看向愣住的夥計,
“此理可對?”
“我……這……您……”夥計聽到這番話後,一時間發愣幾秒,隨後才伸出右手,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掌櫃的不愧是掌櫃的,高!確實是高!”
……
上午。
衙門書房。
“此事正是這般……”
燕捕頭回到衙門以後,也向縣老爺彙報事情經過。
也當他說完。
縣老爺是思考了少許,才說道:
“燕捕頭,你了解江湖人士。
你說說看。
麒麟兒這般年紀,卻如此老江湖的行事,是否有些太過於毒辣?”
“毒辣倒不至於。”燕捕頭笑道:“老爺須知,那趙家麒麟兒自小離家,又在外十年。
以那般弱小年紀,卻能長這麼大,又習得一身武藝。
若是說他沒吃江湖上的苦,誰信?”
“也是。”縣老爺深感同意的點點頭,隨後又失笑搖頭,
“還是年紀大了,腦袋鈍了,一些事想不明白了。
也不知道朝廷何時派新縣令來至,老爺我如今隻想回家澆澆地,養養花。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老爺還年輕!”燕捕頭看到叔叔一副歸隱山田的暮色,卻是心中十分難過。
一是,相處幾十年的叔叔一走,燕捕頭自然不舍得。
二是,新來縣令的性格,以及將來是否好相處,這都是未知數。
但人老歸鄉,總歸都是會發生的。
“燕捕頭。”
這時,縣老爺想到了什麼,向著有些唏噓的燕捕頭道:“如今麒麟兒先是殺匪,又滅劉家滿門。
三日間,鎮裡出了百條人命。
此事鬨得已經沸沸揚揚。
如今,無論得罪不得罪這位麒麟兒,都要請來詢問一番了。”
“是!”
燕捕頭應聲,壓下了唏噓的情緒,先辦正事。
與此同時。
趙家。
後院。
陳貫在屋內吐納,一邊恢複靈氣,一邊加深境界。
手邊還有幾本從劉家搜來的拳腳秘籍。
又在院外。
趙家主和大少爺等人,是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原地來回對視,卻無一人敢進去打擾陳貫。
“爹……您說……外麵所傳的劉家慘案,真是被我五弟滅門的嗎……”
“爹,要不您進去問吧,我不敢進……”
“怎麼問?你不敢問,我就敢問?”
伴隨著交談聲。
他們偶爾間,還打量旁邊的牆壁。
此刻。
正有兩位護衛,在儘量小聲的修補牆壁,也怕打擾到五少爺練功。
“竹前輩死了……”
且護衛不時的言語中,也是驚歎五少爺的內力,以及驚歎五少爺離家十年回來後,一招就打死了竹劍客,一躍成為了鎮裡的第三高手!
這在他們看來,簡直就是說書先生話本裡的奇俠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