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陽縣縣衙
沈遇書房
“剛才衙役來報,說烏家人已經安頓在了梧桐巷。
那可是死過一家七口的凶宅,我就不信他們一家人敢住!”
孟宣手持折扇,一麵說話,一麵用扇子興奮的敲打著手掌。
“那倒未必。”沈遇指尖輕扣桌麵,倒沒有孟宣這般樂觀。
那烏家人一看就不似那尋常人家,一個個沒臉沒皮,哪怕明知是凶宅,說不定他們也能住得下去。
不得不說,沈遇這回真相了。
烏家人得知那房子是凶宅後,雖然抱怨了幾句,倒也沒說要搬走。
畢竟免費的屋子,又位於縣裡的黃金地帶。
這樣的房子光是租金就不便宜,能白住怎麼說都是賺。
當然,烏家人的想法現在沈遇還不知道。
“對了,我派去安遠縣的人回來了。
關於烏家人,我已經摸清了他們的底細。
也是趙鵬他們辦事太糙,讓他們去尋人他們就當真隻是去尋人,旁的一概不管。
但凡他們多問幾句,咱們也不至於被那家人攪得焦頭爛額。”
他想起烏家那群人撒潑耍賴的模樣,太陽穴突突直跳。
雖然人是被送走了,但那一家人在他心裡留下的陰影,一時半會兒還消不了。
“查到些什麼,說說看。”沈遇端起參茶,熱氣氤氳了他俊秀的眉眼。
眸光之中,看不出絲毫情緒。
“那烏家尤其是烏雲川,在那安遠縣可是大大有名。
她是當地有名的女惡霸,拳頭永遠比腦子動得快。
不但每個月定時向攤販收保護費,還幫賭場催收賭債,另外還有在青樓當打手,對付那些賴賬的嫖客
總之什麼賺錢她就做什麼,從來不在乎名聲好不好聽。”
“那烏家,除了烏雲川其他人也都是古古怪怪。
李明智是入贅去的烏塔村,當初他嫁的人叫烏大鳳。
烏大鳳於兩年前的冬天喝醉了酒,歸家途中不慎掉進河裡淹死了。
之後李明智就靠一雙兒女養活,自己是半點事不乾,天天在家待著。
人還不到四十就開始在家養起了老。”
“長子烏引章,會些醫術,這醫術不知是跟誰學的,應是能治些小毛病。
平日裡給村裡人看看病賺點小錢,烏塔村的人都不富裕,很多時候都是拿東西抵了藥錢。
除了醫術他繡功也不錯,經常繡一些繡品托妹妹烏雲川拿到鎮上繡坊去賣,賣的錢則拿來補貼家用。”
說到這裡,他喝了一口茶潤喉,隨後接著道:
“除了我剛才提到的那三人,還有烏大鳳的二弟和他五歲的兒子烏盼妹,也跟他們一家住一起。
兩年前烏二順的媳婦兒烏梅花和烏大鳳一起半夜出去喝酒。
二人酒後又一起落了水,一塊兒淹死在了河裡。
烏二順父子也因為這事兒,被烏梅花的父母一起趕出了家門。
自那以後,他便帶著兒子住進了烏大鳳家”
“聽聞那烏二順為人小氣且斤斤計較,愛到處占小便宜,在外風評同樣不太好。
總之,那一家子就沒有一個正常人。”
沈遇放下手中的茶盞,眉頭微微輕蹙。
還真是奇怪的一家人。
提前開始養老的爹,在外當惡霸的女兒,靠刺繡補貼家用的兒子。
斤斤計較愛貪便宜的舅舅,還有一個五歲叫盼妹的男童。
他失笑搖頭,好在以後不用再與這一家人打交道。
正思忖間,衙役突然推開房門,焦急來報:
“大人,大事不好了,隔壁金陽縣發生了滅門慘案。
朱老板一家被滅了門,知府大人派了人過來傳話,讓大人您趕緊過去一趟!”
沈遇麵色微變,與孟宣交換了一個眼神。
又是滅門案,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起了。
看來,事情越來越麻煩了。
“更衣,去知府衙門。”
他起身時,衣擺掃過書案,案上攤開的卷宗被帶起一角,露出「滅門案」三個刺目的朱紅大字。
……
烏雲川一家剛把家裡打掃好,正準備出門買些生活用品,不想卻被街頭的動靜吸引了過去。
隻見衙門外頭圍了不少人,這些人對著衙門指指點點不知在說著什麼。
烏雲川見那孫大娘也在,過去打了聲招呼,順便詢問發生了何事。
這孫大娘是個健談的,烏雲川一問,她就什麼都說了。
“嗐,你們還不知道吧,隔壁金陽縣也發生滅門案了。
現在事情鬨得可大了,三起滅門案啊。
好在那凶手隻殺有錢人,不關咱們小老百姓的事。”
孫大娘一臉慶幸的拍了拍胸口。
“三起滅門案!”烏家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還以為隻有李家這一起,沒想到同樣的案件居然已經發生了三起!
“那這三起滅門案,凶手都是同一個人嗎?”烏二順好奇的問孫大娘。
“這誰知道,現在又還沒結案。
連凶手的影兒都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既然沒有抓到凶手,那你們全部聚在這裡乾嘛呢?”李明智看了眼縣衙,出聲問道。
孫大娘笑道:“這不是來這兒瞧熱鬨嗎,聽說等下朱家人的屍體會被抬來縣衙,可不得先來占個好位置。”
站好位置看屍體?
這些人都沒事吧?
城裡人真夠無聊的。
烏雲川皺緊眉頭,正要拉著家人走,卻聽捕快們吆喝著開道:
“都讓一讓,讓一讓啊!”一群捕快抬著屍體一路過來。
烏家人聽到動靜,忍不住轉頭看了兩眼。
十幾具屍體被捕快依次抬著往衙門裡送,屍體上還蓋著白布,什麼也看不到。
“可憐啊,一家十幾口就這麼沒了。”
“可不是嗎,也不知道這凶手是誰,可真夠凶殘的。”
“這一個月內就出了三起滅門案。
我們懷陽縣兩起,隔壁金陽縣一起,之後還不知道會不會有彆的受害者……”
“我聽說,附近幾個縣的富戶個個都提心吊膽的。
有膽子小的已經決定要去青州城避避風頭了,等抓到凶手再回來。”
“這要是我我也走,留下等死嗎!
衙門的人查到現在什麼也沒有查到,靠他們哪兒靠得住……”
烏雲川站在人群裡聽著熱鬨。
這時一陣大風吹過,吹起了一具屍體上的白布。
同時一陣奇異的香味也被帶入了烏雲川的鼻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