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上嫁吞針,下嫁吃屎。
倘若是自願,倒也認了。
而白鷺不僅是被迫,且還是吞刀!
那時候,她的身上到處都是傷,舊地好了添新,如此循環往複,累累傷痕。
像是處於一場無儘的噩夢裡,永遠都逃不出去。
不僅如此,還有精神上的折磨。
害怕。
那是一種打心底裡湧上的恐懼。
到後來,僅是聽到王雄的腳步聲,都會不由全身僵硬,下意識瑟瑟發抖…
如果說,在最開始的前幾年裡,王雄還能有所收斂,都是關起門來打,那麼到後來,便成了肆無忌憚。
彆說什麼,為何不反抗?
這種話之後沒經曆過的過分天真者,才能問出來。
先不說男女體力的懸殊,就說盧、王兩家,宛如兩座大山般地壓著。
上輩子的白鷺,作為本就沒有太多見識的農女,又有外祖父成了“人質”,所謂的反抗,如天方夜譚!
認識林鬆,屬於比較偶然的一次。
那次是白鷺被王雄帶著去參加一場權貴的晚宴。
這樣的場合,一貫都是夫妻兩個出席的。
男人們把酒言歡,女人們寒暄客套。
夫人是掛件,也是臉麵。
白鷺一貫是不喜歡這種場合的。
她知道,那些人都看不起自己的出身,更看不起這樣一個毫無地位的填房。
礙於盧、王兩家的權勢,大家並不會明麵兒上怎樣,但暗中鄙夷,乃至使絆子也都是有的。
不要小看內宅的女人們,她們整人的手段,那可從來都是一頂一的。
更何況,她們知道白鷺在王家的處境,隻要事情沒有鬨太大,王雄壓根兒是不會去管的。
也就越發肆無忌憚。
而那次在出發的路上,白鷺隻是央求,明天晚上的那場,自己能不能不要去了。
結果換來的就是一頓毒打。
王雄更是當場一腳把白鷺從馬車上給踹飛出去了。
林鬆正好路過,差點被砸到,幾乎本能地將人給扶住了。
白鷺這才避免了一場頭破血流。
但你以為這就完了?
王雄覺得自己顏麵掃地,頓時勃然大怒,當街就要暴打白鷺。
林鬆原本以為白鷺是不小心從車上掉下來的,結果沒想到,居然是這種情況。
林鬆這疾惡如仇的暴脾氣,當場就把王雄給胖揍了一頓。
彆看王雄,平日裡耀武揚威的,但他也就是在普通男人麵前耍耍氣勢,欺負欺負女人。
真遇到林鬆這樣的練家子,完全不夠看。
哪怕有王家的小廝上去幫忙,林鬆照舊全部解決。
但這也讓王雄恨上了林鬆,後來找了個由頭,直接把人給弄到監牢裡麵去了。
這讓白鷺一直很自責。
她不明白,壞人就可以如此為所欲為嗎?
天道何在?
不過後來,林鬆並沒有坐以待斃,他蓄勢待發,暗中籌謀有朝一日,居然真的越獄了!
到了這個時候,他完全可以自己跑掉的。
去個無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憑借著他的身手,到哪裡能都有口飯吃的。
但他沒有,而是……
“白家村到了!咱們就這樣直接進去嗎?”
車廂外,林鬆的聲音,將白鷺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林鬆知曉自己這樣一個大男人,跟著一個年輕女子回家,會引起怎樣的風波。
自己還好,但白鷺肯定會遭到各種猜測與惡意詆毀。
白鷺掀開車簾,望著不遠處的小村莊。
它被山巒樹林包圍,一片的綠意盎然。
這會兒,已經到了黃昏時,炊煙嫋嫋升起,漂亮的像是一幅水墨畫卷。
“可惜了。”
白鷺望著遠處的景色,忽然說道。
林鬆則是聽得一頭霧水:“什麼?”
白鷺微微一笑,將車簾放下,淡淡道:“沒事,走吧。”
林鬆:“……”
不是,咱就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嘛?
姑娘小小一個,但怎麼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像個小老頭兒似的。
林鬆也知道,自己從來都不是特彆聰明的人,尤其是這種動腦子的事,更加不擅長。
他甩了甩腦袋,繼續趕路向前。
反正該說的也都說了。
人家小姑娘都不怕,那自己一個大男人又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一個拳頭揮舞過去,看誰還敢多嘴!
林鬆不知,白鷺又豈止是不怕,她是直接就豁出去了!
當你對一切都無所畏懼時,便就無敵!
白家村的人,最開始瞧見有一輛馬車自遠處徐徐而來,頓時好奇不已。
在他們這樣的窮鄉僻壤,連牛車都是稀罕物,於是不少人紛紛湊過來好奇打量。
他們瞧著林鬆孔武有力,氣質也不是不凡的,便猜測車子所坐著的,或許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公子或小姐。
有些閒人甚至索性跟在馬車後麵,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家的富貴親戚。
讓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馬車不僅停在了白老頭家的門口。
且隨著車簾被掀開,等白鷺緩緩走下來的時候,村裡人的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
什麼情況?
這陌生男子是誰?
該不會是白家的小丫頭,在外麵做了什麼不正當的事吧?
白鷺掃視了某些人一眼,就知道他們肮臟的腦子裡,究竟藏了怎樣的汙垢。
而此時的白家院子裡。
張氏正在罵罵咧咧。
她下午是獨自一人乘村裡牛車回來的,眼看著夜幕漸沉,那死丫頭還是沒回來,便猜測是不是去做什麼不要臉的事了?
哎呦哎!
這要是被人給破了身子,那還值錢嗎?
早知道,還不如嫁給王雄呢。
張氏也不傻,她自然不可能說出事情的原委,
便對丈夫和公公就隻說,白鷺破壞了人家盧縣令家的壽宴,這會兒八成是畏罪潛逃了。
“這下咱們家都要被牽連嘍!我先前早就說過,不能收留那個掃把星,不能收!
現在好了,咱們要麼舉家逃跑,要麼就洗乾淨脖子等死吧!”
整個過程,白老頭始終沉默地蹲在屋簷下,手裡的煙袋抽得“吧嗒吧嗒”作響。
待兒媳終於說完了,白老頭把煙袋鍋放在地上重重磕了幾下,後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淡淡道:
“小鷺兒她不是那樣的人,這其中應該有什麼誤會。我去找找,沒準兒人正在路上呢。”
張氏翻了個白眼兒,在她看來,白鷺就算沒逃跑,八成也被盧家給暗中控製住了。
即便盧家不親自動手,隻怕也有一些家族主動獻媚。
那些大人物,收拾一個小丫頭,還不得是手拿把掐的?
這邊,白老頭才剛打開大門,就瞧見了外麵的馬車和一眾村民們,著實被嚇了一跳。
“你,你們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