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謝之平出手了!
作為在頂級門閥教養下長大的,他不僅文采斐然,連身手都是一絕。
否則,又怎會隻帶一隨從小廝、一趕車老仆,便敢四處遊學呢。
那個賊頭賊腦的盧家下人,直接被抓住,幾番掙紮都不得解脫。
這邊,謝之平已經看向盧縣令冷冷道:
“盧大人,具體審案的流程,就算不用我說,您也應該是熟知的吧?”
這一刻,盧縣令額頭上的冷汗都要流下來了。
怎將這位祖宗給忘記了!
謝之平卻並未給他狡辯的機會,直接道:“情況究竟怎樣,一看便知。”
說著,他單手提著小廝,率先而去。
白鷺也從歡喜中回神,連忙跟了上去。
其他眾人們見狀,便再也壓不住心中的好奇,也都跟著呼啦啦而去。
盧縣令夫妻倆,氣得臉都要綠了,但事已至此,也隻能恨恨追上!
而待眾人到達後,就看到了屋內那極為血腥的場景。
盧夫人原本隻以為,侄子就是被打暈了,哪裡想到,竟傷成這樣!
“快!大夫呢!”
好在今天他們知曉人多,生怕萬一客人們有個磕碰,所以提前準備了郎中。
竟不想,是在這種情況下用上了!
在大夫的一番止血、喂補氣藥丸等之下,沒想到王雄竟很快自動蘇醒了過來。
白鷺見狀,不由在心裡冷笑。
原本還尋思著,自己過去“幫”一把呢,看來,連老天都站我這邊!
話說,王雄在醒了之後,第一眼就看到了盧夫人,頓時哇哇大叫:
“姑母!那個死丫頭不從,還拿桌子砸我!快,你快去把人給抓回來,我非要弄死她不可!哎呀,你倒是——”
“住嘴!”
盧夫人這會兒,有種想要捂住侄子嘴巴的衝動。
蠢貨!
王雄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此時情況的不對勁,轉頭一看旁邊,咋這麼多人!
而這時,白鷺已經開始哭卿卿了。
“諸位都看到了吧。他自己都承認了,還要弄死我!嗚嗚…哪天我要是真出事了,肯定就是王雄派人乾的!”
眾人!!
“還有,在那種危急情況下,我的確推了他一把,但根本就沒有推動。是他自己腳下一滑,摔倒砸在桌子上的。嗚嗚嗚…”
“……”
世人大多都更同情弱者,今天,白鷺所要利用的也正是這點!
果然,來客們壓根兒就不相信,一個纖瘦無比,看起來怯怯喏喏的十五歲小姑娘,
能將王雄這樣一個肥碩無比,至少有二百斤的胖子給推傷成這種地步。
反倒是王雄自己滑得更有說服力。
麵對眾人的指指點點,王雄頓時變了臉色,趕緊的連連解釋。
卻很可惜,這會兒無論他再說什麼,都壓根兒沒人相信!
“啊啊!你們實在是太可惡了,我真沒有!”
王雄氣得幾乎要原地升天,若換成是平時,他定會讓姑丈、姑母將這些人抓起來處死。
不過他再沒有腦子,也知道今天來的都是貴客,非等閒刁民。
盧夫人捂住陣陣發悶的胸口,雖非常不甘心,卻也明白,到了這會兒,再多的狡辯也都沒用了。
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盧夫人的腦子轉得飛快。
眼看形勢不利,她當即就換了一副麵孔,強忍住心中的疼惜,對王雄嗬斥道:
“逆子!今日老爺子大宴,你竟不知禮數,做出如此之事來!快,醒醒你的酒,跟人家姑娘賠禮道歉!”
王雄是跋扈,不是真蠢。
否則上輩子,白鷺也就不可能,叫天不應,求地無門,最後隻能奮勇一搏了。
果然,王雄立刻就會意了姑母的意思,斂去了所有戾氣,裝出一副浪子回頭的樣子。
“白姑娘,是在下唐突了。也實在是心儀於你,才情不自禁的。”
白鷺在聽到這話後,直接就被氣笑了、
真是好一個顛倒黑白啊!
接著又見盧夫人笑吟吟開口:
“雄兒還小,一時衝動。說起來,也都是我們管教不嚴。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王家也並非不講道理的,今日不如就將你二人的婚事定下,回頭覓個良辰吉日,風光大辦!”
白鷺在聽到這番話後,有種想要上去,一刀把人捅死的衝動。
嘔!
偏偏,這冠冕堂皇的話,聽在不了解情況的外人耳朵裡,反倒真有幾分道理。
俗話說,門當戶對。
仿佛富貴之家的子弟,便天然高人一等。
在大家看來,王雄這事的確做得不對,但隻要他願意把人給娶了,那就已經拿出了最大的誠意。
這時,張氏果然跳了出來,滿臉諂媚道:
“哎呀,如此甚好!這樣我家姑娘的名聲也不會受損,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呢。”
盧夫人的眼底劃過一抹不屑,但臉上還是帶著盈盈笑意,像極了一個慈愛的長者。
這也是她平時一貫的偽裝,前世白鷺最開始嫁到王家的時候,還真天真的以為這是個好的。
但後來嘛,嗬,比誰都臟!
兩個老女人一唱一和,似乎也就把這件事給敲定了。
在場圍觀的外人,也就更不好說什麼了,也就準備散了。
白鷺心中的冷笑更濃,她直接起身,撣了撣裙角上的泥土,準備開噴!
卻就在這時,謝之平向前兩步,走到了白鷺的麵前,一字一頓地問道:“你願意嗎?”
男人的聲音低低沉沉,如玉珠落盤。
白鷺抬頭,就撞進了一雙很漂亮眸子裡。
白鷺在獄中時,曾聽一個老家來自很遠地方的女囚講起過大海。
她說大海遼闊深邃,讓人一眼望不到邊。
白鷺從未見過海,很是向往,在這一刻,在看到謝之平的眼睛時,莫名就覺得,海應該就是這般吧!
白鷺是真沒想到,兩世加在一起,唯一問自己願不願意的,竟是這個男人。
這一刻,她的心中莫名湧上了一陣無言的感動。
“我不願意!”
白鷺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瞬間,一片死寂!
盧家眾人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真不識好歹!
張氏則被嚇得臉色蒼白,險些沒當場厥過去,頓時慌張向前道:
“傻丫頭,你在說什麼胡話?這樣的親事,那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呀!”
白鷺冷笑,反唇相譏:“喔?既然這麼好,那麼不如舅母你嫁過去吧。”
張氏!!
眼看著外甥女油鹽不進,張氏湊過來壓低聲音冷喝:
“這可由不得你。自古以來,男女婚事,便是父母之言。你母親去世,父親不管,如今這婚事便由我說了算!”
正常情況下,張氏這威脅的確很管用。
可惜,白鷺早就不是上輩子,那個沒什麼見識、膽小懦弱的小姑娘了。
一個人倘若連死都不怕,其餘還有何懼?
白鷺昂起了頭,目光環視了在場的每個人,然後一字一頓:
“我、說、不、嫁!”
不僅如此,白鷺不會輕易了結此事。
她要狀告王雄!
既然縣令是你姑丈,那我就去府城告!
定要討一個公道!
白鷺要把上輩子,一直想做卻始終沒敢做的所有事,全做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