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之後,我就絞儘腦汁,一直想要再做這個夢。”
楊樹回憶道:“然後我這幾天找了熔煉的工具,想住回這家民宿再睡一宿。”
緊接著,他開始搖頭歎氣。
“但是等我回來的時候,發現我原先住的房間讓人訂走了。這可給我急壞了,要是讓彆人發現金子怎麼辦?”
“所以你把人殺了?”江時平靜地說道,語氣不知不覺變得有些冷。
男人搖了搖頭,眼睛裡流露出貪婪的目光:
“所以我偷偷換了這裡的香,換成了清神醒腦的。金子是我的,他們誰都不準睡覺,哈哈哈哈哈!”
“……”
江時沉默了片刻:“你還真特娘是個人才。”
本來的安神香有大問題,結果讓這小子一攪和,鬼殺人的特性缺少一個重要環節,在這裡睡覺的人反而逃過一劫。
該說不說,那個算命先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另外,民宿老板娘說的“丟東西”,看來也不是空穴來風。
“所以今天你得手了?”他疑惑地問。
“其實是昨天行動的,因為205那個房客昨天搬走了,”男人尷尬地說道,“但是金子太重,一次性搬不完,所以我藏了一部分在床底下。”
“所以你裝成開鎖的師傅,去搬剩下的狗頭金?”江時接著他的話分析道。
“是啊,算命大師還說‘貪得無厭必撞鬼,富貴險中求’,我一開始不信,這不就讓您撞見了……”
楊樹懊惱地說道:“您看我錢也交了,放我一命唄?”
江時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如果不是這家夥搬的金子太多,也不會一上電梯就超載,更不會讓他一眼就發現了。
於是他也不客氣,伸手一摸,直接收走了地上所有的袋子。
男人見狀一喜,知道自己的小命至少是保住了。
“你的買命錢我就收下了。”
江時上下拋了拋錢袋子,提出最後一個問題:“誰給你算的卦?”
楊樹思索片刻,最終報出一個名號:“我也不知道那位大師叫什麼,就是扇子上有一行字,叫什麼……‘天下第一蒜’?”
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回答,他稍微愣了一下。
他想起之前去武當山解怨的時候,遇到的算命道士陸無塵。
老道士的徒弟?
他來川江做什麼?
帶著這些疑惑,江時站起身打開電梯,頭也不回地說道:“你走吧。”
電梯門應聲打開。
楊樹立刻麻溜地滾了出去。
他朝著民宿大門一路火花帶閃電,涕泗橫流地奔向外麵的大街。
“太好了!有錢當真能使鬼推磨!”
男人心裡無比激動,已經可以幻想今後奢靡的生活了。
旋即間不見人影。
江時平靜地抬起視線,看到牆上的掛鐘,此時正指向十點整。
“我貪財,不見得其他鬼也貪財。”
他將狗頭金丟進鏡麵,隨後關上了電梯門。
“十點出門,凶多吉少。”
他閉上眼睛,電梯門緩緩關閉。
民宿一樓陷入死寂的黑夜。
另一邊,五星酒店的總統套房內。
吳知一行人早早回到酒店,跟前台服務員寒暄了一陣,甚至叫來了大堂經理,最終成功說服他們關閉了房間裡的香爐。
前台小姐微笑著提醒道:“尊貴的客人,如果晚上十點後有人敲門,請一定不要開。”
聽到這話,賈九立刻不樂意了,將房卡“啪”地一聲拍在櫃台上:“你們連房客的安全都保證不了?”
“抱歉,這是我們這一帶的規矩,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
見他還要繼續追問,吳知連忙拉住他,免得他惹事生非。
眼看著十點就要到了,為了不將他們置於危險的境地,他選擇提前回房間。
“走吧走吧,她就是個服務員,我們也問不出什麼。”
賈九悶悶不樂地甩開他,最終還是妥協了。
三人最終疲憊地坐著電梯,一路上打著哈欠前往頂層。
回到房間時,時間剛好來到十點整。
吳知關上房門,將耳朵對著門聆聽了半晌,外麵很安靜。
“老江睡了嗎?”侯三翻了翻群聊,發現江時那邊並沒有什麼消息。
實際上,這家夥平時的話也少得可憐。
他心裡感慨道:網上有句話說得對,總有那麼一群朋友像死屍一樣躺在列表裡,時不時詐詐屍,偶爾換換墓誌銘。
房間裡縈繞著揮之不去的幽香。
賈九已經累的隻有頭像沒有聲音了,趴在大床上沒了動靜。
就在幾人準備洗漱睡覺的時候。
一聲嗩呐的哀啼劃破天際。
“嗶——”
隨後是敲鑼打鼓的聲音,如同潮水般撲麵而來。
三人同時睜開眼睛,豎起耳朵警惕地往外看去。
賈九被陡然驚醒,條件反射般,拉開了身邊的窗簾。
“等等!”吳知沒來得及阻止他,巨大的窗簾就已然被拉開。
他突然停止了呼吸,感覺到心臟猛地抽動一下。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瞳孔開始上下顫抖。
此時寂靜的夜空中,48層的高樓上。
掛著一個碩大的白色的燈籠,幾乎占滿了整個窗戶。
賈九離得最近,抓著窗簾的手打著擺子,感覺渾身冰涼。
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根本不是什麼燈籠!
窗外的氣球旋轉了方向,露出扭曲的眼睛、嘴巴、鼻子,充滿猙獰憤怒的情緒。
那是一顆巨大臃腫的人頭。
說時遲那時快,人頭張開大嘴,一頭撞碎玻璃窗,朝著賈九咬了過來。
這位生活委員猛地低下頭,堪堪躲過厲鬼的襲擊,感覺到玻璃碴劃破了胳膊,霎時間鮮血四濺。
他在地上翻滾幾圈停下,驚魂未定地抬起頭,剛想大喊:“跑!”
結果一抬頭,他頓時就懵逼了。
根本用不著他提醒,吳小胖邁著靈活的小碎步,快速繞過各類家具,已經衝到了房間門口。
至於猴子,已經跑得沒影了!
“不兒,溜這麼快?”真撞鬼後,賈九被嚇得徹底沒脾氣了。
他立刻從地上跌跌撞撞地爬起來,提著褲子就往門口跑。
那顆巨型人頭彈射出舌頭,險險地擦過他的褲腳,很驚險沒有抓到他。
此時走廊裡依然是燈火通明,三人慌亂地跑向電梯間,準備前往一樓質問服務員。
可正當電梯門關閉的時候,吳知卻驚恐地發現一個細節。
發生這麼大動靜,其他房間內鴉雀無聲。
他們隔壁的房客跟死了一般,沒有任何人推門出來看。
“不對,不對,一定是哪裡弄錯了!”他心煩意亂地想。
很快,電梯開始失重。
當數字降到1的時候,電梯門再次打開。
呈現在眾人眼前的,依然是明亮的酒店大堂。
這讓他們鬆了一口氣。
可是玻璃門外,卻是一條古風的長街,與原來的高樓大廈截然不同。
此時一支漫長的送葬隊伍,每個人披著白色的長衫,正在敲鑼打鼓地送著一架黑棺,朝著東方的黑夜漸行漸遠。
棺材上擺放著一個男人的黑白遺照。
侯三顫抖著伸出手,麵色驚恐地指著那輛遠去的棺材,害怕的說不出話來。
“你看到了什麼?”吳知不安地問。
賈九吞咽了一下口水,用發抖的聲音回答:“遺照上的人……我們好像認識。”
“是誰?”
“江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