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掘將軍墳的考古隊成員,完全由官方決定,一共有五個名額。
他們全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專家,其中有兩位契鬼者帶隊。
下午13:41分,江城的空氣濕熱煩悶,氣溫達到了一天中鼎盛。
一片山坡的黃土被炙烤的乾燥無比,四周稀疏的密林響起蟬子有氣無力的叫聲,毒辣的太陽讓每個人都感到幾分煩躁。
站在土坡上待命的考古隊員,三男一女早已整裝完畢,他們臉上也寫滿了不滿。
戴眼鏡的女人不停地低頭看著手表,皺著眉頭說道:“本來是中午十二點開始發掘,怎麼臨時又加了一個人?說是開車去接,遲到一個半小時了。”
旁邊的矮個子青年左手插兜,吹著頭頂被汗沾濕的劉海,右手鬆了鬆背後的槍繩:“誰知道呢,老宋他要是再不來,小爺我快被蒸成小籠包了。”
後麵滿臉精明的男人眯起眼睛,用手絹擦了擦汗,提著手提箱低聲說道:“聽說是個厲害的契鬼者,或許上麵覺得行動危險,交給我們幾個不放心吧。”
他這話表麵上在勸解,實際上在主動激化矛盾。
果不其然,他這話一說出口,矮個子青年立刻就不樂意了,不屑地說道:“切,誰身上還沒個鬼了,小爺我一拳打死一個粽子,還能怕他不成?”
最後麵蒼老的男人不說話,存在感一直很低。
地質學家肖雨桐搖了搖頭,她歎著氣說道:“齊樂天,你就少說點話吧,如果是上麵來的大人物,我們得罪不起。”
矮個子名為齊樂天,是這個負責隊伍的安全人員,聽到女人的勸告,反而產生了更強烈的叛逆心理。
他生平最討厭仗勢欺人之輩,今天倒要看看擺這麼大譜,到底是什麼狗官富二代。
不一會山脊上沙煙頓起,一輛黑色的皮卡越過黃土坡的山路,揚起飛濺的灰塵。
這輛車越過崇山峻嶺,穿過重重的鉛板鐵絲封鎖,穩穩地停在把守森嚴的土坡邊。
皮卡停在四人麵前,他們好奇地投過去視線。
車門“咣當”一聲打開,戴著眼鏡的男人走下車,隨後畢恭畢敬地打開後座。
待命的考古隊員睜大眼睛,視線有好奇,有虛偽的假笑,也有惡意的打量,全都集中到來者身上。
結果全都大跌眼鏡。
隻見一個穿著襯衫短袖的青年,背著黑色單肩包從車上走了下來。
沒有帶武器,槍支彈藥一概沒有,就連專業手提箱也沒有一個。
那人看起來就是個妥妥的混子。
宋無依然是頹廢程序員的裝扮,他大汗淋漓地從車上搬下來專業儀器,對其他人說道:“這是江先生,從南城借來的靈異顧問,接下來將會和我們一起行動。”
江時摘下墨鏡,平靜地看了四人一眼,隨後點頭致意,蹲在一邊保持著沉默。
渾身散發著沒有睡醒的低氣壓。
“好了,人齊了,出發吧。”宋無推了推眼鏡,開口說道。
也許是強力支援的加入,他看起來心情大好,就連黑眼圈都淡了許多。
就在他抱著箱子準備出發的時候,齊樂天扯住他,眼睛狐疑地看著江時,低聲說道:“你確定他不是富哥下鄉來旅遊的?”
聽到這話,宋無心裡陡然一緊,想起這個大爹在飛機上的暴脾氣,身後頓時滲出涔涔的冷汗。
他一把拽住矮個子,舉著手指摁住對方額頭,小聲叮囑道:“噓,江顧問最近心情不太好,你小子管住嘴,不然彆想跟我們一起下去!”
齊樂天更不樂意了,憋了一肚子氣,低聲嚷嚷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惹不起,小爺我嘴笨,有屎憋著就是了。”
聽到兩人的對話,眯眯眼的男人心裡猜了個七七八八,保持著謙遜的微笑,識趣地沒有上去碰江時的黴頭。
倒是地質學家依然保持著不滿,她沒有再看新人一眼,甩手就雄赳赳地往墓穴內部走去。
“時間不等人,我們出發吧。”
於是除了江時以外,考古隊每個人都背著沉重的儀器,開始往已發掘小部分的墓穴走去。
洞口隻有一人高,六個人彎腰魚貫而入。
江時注意到手機時間顯示“14:00”,電量顯示“98”。
來之前他給長壽莊打過電話,父母都安然無恙,並沒有和永安村一起消失,這讓他心裡鬆快了很多。
不過他們都表示不記得永安村這個鎮子,江家的祖宅一直孤零零地落在無路山上,附近沒有一戶人家。
“潛移默化地修改所有人的認知,連物證都一起改掉了。這隻鬼很危險,必須得在這裡徹底解決掉。”他在心裡得出結論,“已經發現了部分規律,幻鬼其實很容易解決,前提是沒有其他鬼的乾擾。”
他懷著重重的心事,將視線投向古墓內部。
坑道內已探索的外圍安裝有燈光,還有木頭和鐵架固定住牆壁,裡麵除了狹窄一點,並沒有想象中的陰森。
宋無一邊貓著腰前行,一邊給他解釋道:“這裡最開始是盜洞,是民國時期的一夥盜墓賊挖出來的,還好沒有損壞到墓室,我們在盜洞的基礎上拓寬了一下。”
“怎麼知道是民國時期的盜洞?”江時收回思緒,疑惑地問。
對方努了努嘴,指著最近的一處較寬的坑洞,解釋道:“因為那夥人的屍骨就是在那發現的,被陷阱沙土掩埋著,再過幾萬年都要變成化石了,我們從骨頭的風化程度推斷的。”
他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處格外寬的沙坑映入眼簾,地上有一些風化成碎片的布,尚未被打掃乾淨。
江時想起網站上寫著鏡鬼的來曆,似乎就是來自將軍墳盜洞,於是開口問道:“你們在這個位置發現了紅塵鏡?”
“紅塵鏡?”宋無思考了一會,“應該是上一個考古隊發現的吧,據說當時被一具骨架牢牢地抱在懷裡,死人怎麼都不肯鬆手,一拿下鏡子就化成了飛灰。”
他們正說著,走在前麵的考古隊成員傳來粗重的呼吸聲。
矮個子的安全員身上負重最多,他不僅要氣喘籲籲地搬著探測儀,還得背著身後的武器包,顯得有些笨重吃力。
齊樂天怨聲載道地說道:“我的好哥哥們,彆聊了,一個兩個甩手掌櫃,能幫小爺搭把手不?前麵要開青銅門了,我騰不出手打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