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腿像灌了鉛，每一步都沉重得能在地上砸出坑。好不容易挪回清風苑，還沒喘口氣，幾道堪比探照燈的灼熱目光就“唰”地釘在了我身上！
“蘇小暖！”林薇一個箭步衝上來，抓住我的胳膊，聲音拔高八度，“快老實交代！柳煙師姐都說了！莫師兄不僅吃了你做的餅，還問了名字？還特意留了一口？說！你用了什麼妖法勾引大師兄！”
轟！我剛降溫的臉瞬間爆炸！柳煙！她怎麼能這樣傳話？
“沒有！沒有！大師兄就是路過……”我試圖掙紮，聲音細弱蚊蠅，隻想立刻鑽進地縫。
“路過？莫清霄會‘路過’外門那個鳥不拉屎的小廚房？”林薇根本不信，其他室友也嘩啦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小暖，真行啊！撒嬌裝暈抱大腿，現在連廚藝都驚動莫師兄了！”
“那餅到底有多好吃？快！給我們也做點！讓我們嘗嘗能讓莫師兄說‘尚可’的神餅！”
“莫師兄的‘尚可’啊！那絕對是頂級美味了！蘇小暖你藏得夠深！”
被圍在中心，身體像被架在火上烤。社恐的警報尖銳刺耳，耳朵嗡嗡作響，室友們的聲音變得模糊扭曲。我拚命搖頭，語無倫次：“不是的…真的就是普通餅…師兄他就嘗了一口…”
“叮！新主線任務發布：【嬌聲軟語求豁免】！”係統的聲音如同惡魔低語，瞬間蓋過所有嘈雜。
“任務要求：一個時辰內，前往‘百草園’尋找外門執事李鐵麵（李師叔），用撒嬌示弱的語氣，請求他免除你明日‘清理靈羽雞舍’的雜役任務。”
“任務獎勵：下品靈石x5（外門弟子半月月例）！”
“失敗懲罰：靈力凍結十二時辰（無法修煉不能使用靈火訣。身體極度虛弱，任人宰割）！”
我的血液瞬間凍僵！
清理靈羽雞舍！那個外門臭名昭著。人人避之不及的“糞坑地獄”！雞糞惡臭衝天，蘊含腐蝕濁氣，沾上一點皮膚就會紅腫發癢，是專門懲罰犯錯弟子跟底層炮灰的專屬酷刑！
免除？還要用撒嬌的語氣去求那個以刻薄吝嗇，鐵麵無情著稱的李鐵麵？
係統！你這是要我死！
靈石誘人，但失敗的懲罰更恐怖！靈力凍結在外門，等於砧板上的魚肉！彆說被林薇她們欺負，隨便一點意外都可能……
我的臉色慘白如紙，身體控製不住地發抖。林薇最先發現不對：“喂？蘇小暖？你怎麼了？臉白得跟鬼似的！”
“沒…沒什麼…”我猛地回神，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出去一趟！”幾乎是連滾帶爬，衝出寢室，留下身後一片驚疑的目光。
暮色四合，百草園的藥草氣混雜泥土腥。我躲在一株巨大靈植後麵，死死盯著李鐵麵那間透出昏黃燈光的小木屋。窗戶上，映出他佝僂著背在整理藥材的剪影。
心跳如擂鼓，手心全是冷汗。腦子裡瘋狂演練：
“李師叔…那個…雞舍…”
不行！太生硬！找死！
“李師叔~人家…人家不想去嘛…”
嘔！太惡心！說不出口！
“師叔，弟子身體不適，懇請……”
係統要撒嬌！懇求沒用！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時限過半！恐懼和羞恥在腦子裡廝殺，靈力凍結的威脅最終壓倒了一切。
拚了！
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痛帶來一絲勇氣。一步，一步，蹭到木屋門口。抬起的手重若千鈞，怎麼也敲不下去。
就在我絕望得快要放棄時——
“吱呀！”木門猛地從裡麵拉開！
李鐵麵那張布滿皺紋，寫滿不耐煩的刻薄臉出現在門口。小眼睛一瞪，看清是她，語氣更差，像刀子刮過石板：“蘇小暖？杵在這兒當門神？滾開！”
“李……李師叔！”我嚇得魂飛魄散，腦子一片空白，帶著哭腔的哀求衝口而出，抖得不成樣子，“明…明天的雞舍…求求您…饒了我吧…我…我實在受不了那個…嗚嗚…能不能…彆讓我去嘛…”最後幾個字細若蚊呐，臉漲得滴血，頭死死埋著。這不是撒嬌，是嚇破膽的本能哀鳴。
空氣，死一般寂靜。
李鐵麵顯然沒料到這出，愣住了。那雙小眼睛裡充滿了錯愕，隨即是濃濃的鄙夷和毫不掩飾的嫌棄，像是在看什麼肮臟的穢物。上下打量著蘇小暖，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每一秒都像淩遲。我恨不得當場自爆。
“哼！”半晌，李鐵麵才從鼻子裡重重哼出一聲，語氣依舊尖酸刻薄，卻似乎沒那麼凶煞了？“哭哭啼啼，成何體統！廢物點心！看著就晦氣！行了行了！滾！”
他極其不耐煩地揮手，像驅趕蒼蠅。
“明天滾去‘清溪澗’，給老子采二十株‘月光草’來！日落前交不上，雞舍給老子掃雙倍！”吼完，“砰”地一聲巨響，木門在鼻尖前狠狠摔上！
冰冷的木門硌著我的背。
疼？感覺不到！
腦子裡嗡嗡的，全是李鐵麵那張刻薄臉！
他看我的眼神！
像看一塊沾了屎的破抹布！
成功了？念頭一閃，混沌得很。二十株危險的月光草，換掉了靈羽雞舍那個糞坑地獄！清溪澗？再危險也比被濁氣蝕骨強萬倍！
“叮！【嬌聲軟語求豁免】任務完成（評價：驚險過關）。獎勵：下品靈石x5已發放。”
係統冰冷的聲音砸下來！
沒有喜悅！一點都沒有！
巨大的虛脫感瞬間抽乾我！腿一軟，“噗通”順著門框滑坐在地。冷汗浸透裡衣，黏膩冰涼！風一吹，我抖得像篩糠！
羞恥！滾燙的羞恥！像烙鐵燙在心尖！
李鐵麵鄙夷的眼神！那句“廢物點心！看著就晦氣！”魔音灌耳！
袖袋裡，五塊下品靈石。冰涼！硌手！
我死死攥緊！指節捏得慘白！發抖！
半個月月例！
可這靈石怎麼來的？
不是憑本事！不是苦修！是我最厭惡的，帶著哭腔像狗一樣的搖尾乞憐！是李鐵麵施舍般的鄙夷點頭！
“買命錢…”
這個詞，帶著血腥味，狠狠砸穿我的心臟！我死死咬住下唇，鐵鏽味在嘴裡蔓延！
這五塊冰冷的石頭！是我用僅剩的、那點可憐巴巴的尊嚴，換來的苟延殘喘！
社恐？在弱肉強食的修仙界？就是催命符！腦子裡那個惡魔係統？還他媽拚命把我往火坑裡推！
“嗡——”
內門的晚鐘響了。悠揚仙音？狗屁！那是雲端上的嘲諷！
那片璀璨如星河的燈火？瓊樓玉宇？仙氣？那是另一個世界！我永遠夠不到的天！
外門呢？
隻有幾點昏黃如豆的燈火，在濃得化不開的墨色裡，可憐地閃。
像快咽氣的螢火蟲。
無邊的黑暗獰笑著，貪婪地將它們吞噬！
我把自己蜷成一團，更深地埋進冰冷堅硬的陰影。
手心的靈石，冷得刺骨。
心？比石頭更冷！更沉！
絕望的藤蔓從心底瘋長！冰冷！窒息！死死勒緊我！
下一次…
那個該死的係統，又會把我扔進什麼地獄？
我這點可憐快耗乾的尊嚴…
還能再“買”幾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