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的光刺破淩晨兩點的黑暗,映著我熬得通紅的眼。小說裡,那位高不可攀的仙尊正把女主困在懷裡,聲音沙啞:“再撒個嬌,本座就放了你。”
“啊——”我把尖叫死死悶在被角裡,腳趾在被子裡激動地蜷縮。這種橋段,百看不厭!儘管現實中,我連和樓下超市收銀小哥對視超過三秒,耳朵尖都能燒起來。
我叫蘇小暖,二十七歲社畜。人生兩大支柱:美食和熬夜看小說。手機屏幕猛地跳出刺眼的紅色警告——電量不足10。
“嘖。”我摸索著去夠充電線,指尖剛碰到冰涼的插頭,胸口猛地一揪!
“呃…”尖銳的劇痛毫無預兆地炸開,像燒紅的鐵釺狠狠捅進心臟,再迅速攪動!視野瞬間被撕裂,無數碎片瘋狂湧入:雲遮霧繞的險峰,禦劍破空的人影,一本泛黃殘破,字跡扭曲的古籍…
手機從無力的指間滑落,“啪嗒”一聲砸在地毯上。無邊的黑暗吞噬而來。
“蘇小暖!醒醒!裝什麼死?”
一個極不耐煩的女聲像冰錐,刺破黑暗,把我硬生生拽了出來。眼皮沉重地掀開,一張完全陌生的少女麵孔近在咫尺——杏眼圓睜,櫻唇緊抿,梳著利落的雙髻,此刻正擰著眉頭,像看垃圾一樣看著我。
“再賴著,晨修遲到,整個寢舍都得陪你去戒律堂挨鞭子!”她不由分說,一把掀開蓋在我身上的薄被。
冰冷的空氣瞬間灌滿全身,凍得我一個激靈,徹底清醒。被子?不對!我明明是在自己公寓的床上追小說!
我猛地坐起身,眩暈感像海嘯般襲來。眼前是全然陌生的景象:六張簡陋得硌人木板床整齊排列,粗麻帳子打著補丁。土牆上掛著幾柄未開刃的木劍和幾個乾癟的葫蘆。窗外麵巍峨的青山直插雲霄,幾道流光正撕裂清晨的薄霧,迅疾如電地劃過天際——那是人在飛?
“我……”喉嚨乾澀得發不出完整的音節,一股洶湧全然不屬於我的記憶碎片強行擠入腦海。
玄天宗。外門弟子。蘇小暖。十六歲。駁雜的三靈根。
穿越了?
這個認知像驚雷一樣在顱內炸開。我,一個現代重度社恐,穿進修仙界了?
“還發什麼愣!快點換衣服!”那杏眼少女不耐煩地吼著,一件粗糙的淡青色布裙劈頭蓋臉砸在我身上,“莫清霄師兄最恨人遲到,你想死彆拖累我們!”
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我手忙腳亂地套上那身硌皮膚的粗布衣裙,被室友們裹挾著衝出低矮的房門。
外麵完全是另一個世界:仙鶴清唳著掠過懸浮於雲海之上的琉璃亭台,遠處傳來悠長如龍吟的劍嘯,空氣裡流淌著從未聞過的清冽草木靈氣……這一切都在瘋狂衝擊著我脆弱的三觀。
“叮!檢測到合適宿主,‘撒嬌就變強’係統正式激活!”
一個冰冷沒有感情的機械音毫無預兆地在腦海深處響起。
“宿主性格掃描……匹配度僅為25。啟動強製綁定程序。綁定成功。”
什麼鬼?係統?撒嬌?強製綁定?我內心瞬間被一萬頭狂奔的草泥馬踐踏而過,但常年職場修煉出的“麵癱神功”在此刻發揮了作用——表麵依舊木著一張臉,腳步都沒亂一下,隻有微微加快的心跳出賣了內心的驚濤駭浪。
“新手任務發布:目標人物——晨修執教莫清霄。任務內容:當眾撒嬌,使其臉紅。任務時限:一刻鐘。任務失敗懲罰:九幽噬魂電擊(強度:五級)。任務成功獎勵:修為直升練氣三層。”
我的腳步驟然釘死在地麵上!後麵埋頭猛衝的師妹“咚”一聲撞上我的後背。
“蘇小暖!你有病啊!真要遲到了!”杏眼室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幾乎是拖死狗一樣把我往前拽。
撒嬌?讓我這個跟異性說句話都恨不能原地消失的終極社恐……去撒嬌?還是當眾!對著那個聽起來就冷得像塊萬年玄冰的什麼莫師兄?
不如讓係統直接電死我算了!
巨大的演武廣場上,早已整整齊齊站滿了上百名和我一樣身著淡青外門弟子服的少年少女。我像隻受驚的鵪鶉,拚命把自己縮進隊伍最末排的陰影裡。
“莫師兄來了!”人群裡響起壓抑不住的騷動和抽氣聲。
一道刺目的劍光撕裂遠天薄雲,瞬息而至!劍上一人,白衣勝雪,墨發僅用一根素白玉簪鬆鬆挽起,麵容清俊絕倫,卻覆著一層萬年不化的寒霜。他足尖在劍身上輕輕一點,那柄流光溢彩的長劍如有靈性般自動歸入他背後的古樸劍鞘,動作飄逸得不似凡人。
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莫清霄……玄天宗百年不遇的絕世天才,二十五歲的金丹修士……壓迫感隔著半個廣場都沉甸甸地壓在心口。
“今日練習,基礎劍訣第三式。”他的聲音如同冰泉撞擊玉石,冷冽得沒有一絲多餘的溫度,“開始。”
沒有一句廢話,乾脆利落。這本該是我最欣賞的風格——如果沒有那個該死的係統任務像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的話!
“叮!任務倒計時:一刻鐘!請宿主立刻執行!失敗懲罰:九幽噬魂電擊(五級強度)即將啟動!”
冰冷的提示音像毒蛇鑽進耳朵。我握著木劍的手猛地一抖,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五級電擊?這係統是魔鬼嗎!
時間在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我龜縮在人群最後,手中的木劍軟綿綿地劃拉著空氣,心思全在如何“撒嬌”這個世紀難題上打轉。說什麼?“師兄你好帥”?“師兄教教我嘛,好不好”?光是腦補一下那畫麵,我的腳趾就已經在鞋底瘋狂施工,準備摳出一座新的玄天宗主峰了。
“最後一排,左數第三人。”莫清霄冰冷的聲音毫無預兆地穿透整個廣場,像精準的冰箭,直直釘在我身上,“你手中所持,是劍,還是燒火棍?”
上百道目光瞬間聚焦!我臉上的溫度“轟”地一下炸開,手裡的木劍仿佛瞬間重逾千斤,“哐當”一聲狼狽地砸在地上。
“我……”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死死扼住,連一個氣音都擠不出來。
“上前。”莫清霄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壓,“演示。”
雙腿仿佛灌了鉛,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我挪到場中央,彎腰撿起那柄該死的木劍,大腦一片空白。基礎劍訣第三式?橫掃?上挑?動作要領是什麼?
我僵硬地揮動木劍,動作笨拙得宛如在跟一頭看不見的倔牛拔河。
“噗嗤……”人群中終於有人憋不住,漏出一聲短促的嗤笑。
莫清霄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停。”他緩步走到我麵前,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清冽乾淨,如同雪後鬆林般的冷香。“看好。”
他隨手接過我手中那柄粗糙的木劍。同樣的手式,同樣的橫掃接上挑,在他手中卻驟然煥發出截然不同的神采!木劍劃破空氣,帶起一道清晰銳利的旋風,撩起了我額前一縷碎發。
“好厲害……”我幾乎是看呆了,喃喃聲不受控製地溜出嘴唇。
“叮!最佳時機!立刻撒嬌!倒計時:十息!”係統的催命符在腦中瘋狂閃爍,尖銳的警報聲幾乎要刺穿耳膜!
巨大的恐懼壓過了社恐的本能。我猛地吸進一口冰冷的空氣,嘴巴在腦子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擅自行動:“師、師兄好厲害……能不能……能不能……”聲音越來越小,像被掐住了脖子的蚊子,“……單獨……教教我嘛……”
最後幾個字,細若蚊呐,幾乎淹沒在死寂的廣場上。我死死盯著自己露出布鞋的腳趾尖,臉頰燙得能煎熟雞蛋,恨不得當場表演一個原地蒸發。
整個廣場落針可聞。空氣凝固得如同萬年玄冰。
完了。徹底完了。我這毫無感情,乾巴巴像是在做學術報告的“撒嬌”,沒把冰山師兄凍得更結實就不錯了……
“抬頭。”
莫清霄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波動?
我的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戰戰兢兢地抬起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滯。
那張千年不變完美得如同冰雕玉琢的臉上,從線條冷硬的下頜開始,緩慢地,暈開了一層極淡卻無比真實的……緋紅!那抹紅甚至悄悄爬上了他如玉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