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江家小兒媳李秀蘭眉頭皺起,問道:“柳家沒人管管?”
老二江大浪氣不打一處來,哼哼道:“管啥?柳盛第一個婆娘咋死的,大家心裡沒數嗎?
第一個三年無所出,被柳盛她娘指著鼻子罵是不下蛋的母雞,養著浪費糧食,天天挑唆兒子把媳婦打的鼻青臉腫,不是日子實在過不下去,誰會想不開尋死?!”
沈清點頭如搗蒜,非常認可。
心裡補上一句,說不定不是尋死,而是那個柳盛打死的!故意弄成上吊,村子裡上吊尋死的婦人那麼多,隻要不報官,官府根本不會管。
老大媳婦周燕歎了口氣,敘說:“小雨嫁過去三年也沒懷上,村子裡風聲變了,都說是柳盛的原因;
他娘不敢用那一套,生怕把這個兒媳婦也弄沒了,沒想到柳盛那寡居的表妹居然懷上了,小雨婆母腰杆子一下子硬了起來,覺得不是她兒子的問題,又拿出對付第一個兒媳婦的架勢對付小雨!”
“也不對,第一個是恨不得兒媳婦死,對小雨卻是想她在柳家當牛做馬,伺候人,怕是小雨想和離都不成。”
她娘家是十裡村的,一個村子上的事不用打聽也知道,隻不過她最近沒回去。
她看向公爹,開口詢問:“爹,要不我這幾日抽空回娘家,打聽一下小雨堂妹的現狀?”
沈清默默記下,原來這位娘家和江雨婆家同村。
她夫君江大濤撓了撓頭,愁道:“打聽了也沒用啊,咱們畢竟不是親的,管得了一時也管不了一世;
隻要她親嫂子不管,誰出頭都沒用。”
他們這些族人隻能說幫忙出口氣,但回來了吃的住的,這些得要沈清同意才行,沈清作為嫂子不主動提出來,他們去把人弄回來了吃誰的住哪?
時間長了都不是事啊,誰又願意出頭?
“和離柳家肯定不願,就是休了怕是都不肯,你們想啊,小雨田裡地裡的活都是一把好手,性子綿軟,任勞任怨,他們柳家隻要給一口飯吃,得到的卻是一頭老黃牛,他們能願意休掉嗎?”李秀蘭想想就覺得柳家一家子都不是人!
江大浪氣的臉色通紅:“你說沈清清的心咋那麼毒呢?以往我隻覺得這位大嫂子為人拎不清,識人不清,總是跟村子裡那幾個心腸不好的人玩被帶壞了;
我現在就覺得什麼鍋配什麼蓋!她既然愛和那些壞心腸的人玩,她也不是個好的!”
為了十兩銀子的聘禮,不,也就額外多三兩,就把小姑子嫁給逼死自家婆娘的鰥夫,和推入火坑有啥區彆。
江大濤瞪了眼弟弟,訓道:“小聲點!”
卻也沒說弟弟說錯了。
江英瞧著院子裡低沉壓抑的氣氛,緩解道:“我前些日子見過一次大嫂子,感覺她整個人不同了,和村子裡的孫小麥鬨掰了,想是沒一起玩了吧。”
江大浪不信那些虛無的:“那有啥用,我聽說她前段時間不是在家還要死要活的鬨著扔孫女。”
江英翻了弟弟一眼,又說道:“就因為沒扔才說了不同,好像就是這事之後勤快了不少,最近傳了好幾次買肉吃呢。”
“她哪來的銀子,不會又打誰的主意吧?”江大濤首先想到江水。
這個侄女兒今年有十五了吧?
沈清本來還想繼續聽下去,多了解小姑子江雨的現狀,聽著聽著發現成了批評她的大會,再聽下去要是被發現了就尷尬了。
不過後麵聊的話語漸漸有些不對味,不行,不能再讓越描越黑了,趁此機會一並解釋了吧。
她往後退了一段距離,靠近院子的時候,放大聲音喊道:“二叔,在家不?英子在不?”
江英雖然說是嫁,也單獨置辦了田地,但戶籍上屬於入贅,房子蓋在兩個弟弟旁邊,一家子人居住在一起,沒有分家。
這年頭輕易不會分家,首先是賦稅服徭役等大多是按戶算的,分家出去後小家庭單單服徭役一項就扛不住。
其次也是最直接的問題,就是柴火,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可以分工砍柴收集柴火,放在一起做飯用的柴火差不多,要是分開了每家打柴單獨做飯菜,壓力太大了。
所以一般隻要老人在,除非實在過不下去了,不然不會分家。
不過江英屬於嫁出去的女兒,還能和弟弟弟媳兩大家子一個鍋裡吃飯的非常少,一是感情深厚;二也是這三家人個個都是明事理的人。
第二點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就算姑姐和弟弟感情再好,和弟媳婦關係不好也無用。
江英厲害就厲害在這,兩個弟媳婦比自家夫君還依賴她這個姑姐。
聽到沈清的話,江英臉上閃過驚疑,她朝兩個弟弟瞪了眼,示意待會彆亂說話,隨後方才大步跑向院子門,笑著道:“大嫂子,你來啦,快進來坐!”
看到沈清從遠處走來,鬆了口氣。
還好,剛才弟弟說的壞話沒聽到。
沈清上前,將竹筐放在外麵,從裡麵端出一碗小酥肉笑盈盈道:“我這段時日不是掙了點銀錢嘛,今日買了幾刀肉回來,做了炸肉,特地給二叔送來一碗嘗嘗。”
江英結結實實驚詫了!
要知道她爹幫了沈清多少次,彆說東西了,就是一口水一句好話都沒聽到,如今不是年不是節,最近也沒有幫她,咋會送吃的過來?
她看向沈清手上的碗,碗是大的粗陶碗,炸肉堆的高高的,這怕是有一斤肉了吧?加上麵粉、油
她熱情招呼:“快進來坐,先進來再說。”
“不坐了,我還趕著給下一家送呢,待會回去還得給孩子們做晚食。”沈清笑著推拒。
江英看了眼天色晌午剛過,勢必要將人留下來聊會天:“還早著呢,我爹爹也在,你送東西給他老人家吃,他必然高興極了。”
沈清本來就是想進去洗白名聲,也就不再推拒,笑著應了聲好,跟著江英進院子。
院子裡周燕連忙進去搬椅子,李秀蘭去泡茶水,江大濤、江大浪兩兄弟站起,局促的問好。
沈清大大方方的應了好,接過茶水落座,和眾人閒話家常。
說了一番客氣話後,沈清話頭一轉,對上江陽說道:“二叔,其實我這次來是有事請你幫忙。”
江陽坐直身體,很慎重的問:“什麼事?你說。”
江大濤江大浪則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沈清深深歎了口氣,一副後悔極了又無可奈何的表情:“就是我小姑子小雨的事,前些日子收拾東西看到她小時候用過的木碗,你們也知道我公婆生她的時候年老,這孩子基本是跟著我長大的;
前些年豬油蒙了心,當家的說要為幾個兒子打算,要給兒子們準備娶媳婦的聘禮銀子,我也不知道咋想的,竟然就同意了當家的把小雨嫁給那個鰥夫!這幾年我是夜夜後悔啊。”
笑話,憑啥事是兩個人決定的,錢是夫妻二人一起得的,鍋卻要原主一個人背!
就算原主有錯,但這件事上她夫君的錯更大。
他不是讓原主來背壞名聲惡名聲麼,她偏要把這惡毒名聲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