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師兄這般問,鄭離驚想到那範小姐。
雖然她沒有用法眼看範小姐,但感覺不太可能是她。
“除了範大人的女兒還有誰?”
“沒了,就她。”她在贏縣沒有認識的人,能進入縣衙後院的人也不多。
魔咒陣她隻聽說過,沒見識過。
壓根沒想過自己會被魔咒陣針對,也壓根沒想過住在縣衙裡會被人暗算。
這裡已經是王爺的勢力範圍,她以為挺安全。
結果才兩天就出了問題。
這贏縣的水,不是一般的深,是她大意了。
“我去你院子看看。”隱川大修士不放心。
世道複雜,人心險惡,小師妹年紀輕閱曆少,不知道有些陰謀算計能落於無形。
入了小院落,找了一圈沒發現。
“打開那廂房看看。”
鄭離驚看看廂房房門的鎖:“這是範小姐放她物什的地方,咱們砸鎖進去會不會被人誤以為賊?”
“誰說要砸鎖?”隱川大修士東張西望一陣後,從冬葵頭上要了朵絹花下來。
看冬葵捂著被弄亂的發髻,大修士說了句:“讓你家小姐賠你銀子買幾朵新的戴。”
冬葵哭笑不得,一朵絹花而已,要就拿去,怎就要小姐賠了。
鄭離驚看著五師兄用絹花上的小鐵線整了整搗鼓一下,很快就把廂房門上的鎖打開。
她眨巴眨巴眼,“五師兄,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問。”
“您老進山門前不會是梁上君子吧?”
“咚”一下,腦門就被敲了一記,疼得她齜牙咧嘴。
“這點雕蟲小技就讓你以為隻有賊可行,狹隘了。”
隱川大師兄推開廂房的門,告訴她:“墨家機關術比這複雜得多,但凡多你翻翻藏書樓的書都能懂一些。”
鄭離驚訕然,玄隱門的藏書樓不是很多,偏偏她還挑著看。
感興趣的多翻翻,不感興趣的摸都不摸。
墨家機關術就是被她列為不感興趣一類,所以一竅不通。
技到用時方恨少,看來還是得學些隨手能用上的技藝才行。
廂房裡堆著一些雜物,燈籠繡品風箏什麼的,還有一些舊衣物。
“師兄,可有發現?”她瞧了,沒發現可疑地方。
隱川大修士讓她原地閉眸感受,看在此地是否被影響得更深。
鄭離驚按照師兄說的原地斂氣定神,閉眸放空。
半刻鐘後,她睜開眼,“這裡果然有異。”
站在這裡比在臥房感受更強烈,在臥房是絲絲入孔般的影響她神斂定息。
這廂房卻有股沉垂亂力在攪動,十分明顯。
“我就說不會無緣無故受影響,那範小姐八成有問題。”確定是此地被人置下邪術後,隱川大修士當即認真查看起來。
鄭離驚還存猶疑,不過是用眼過度,怎就普通感應都不對了。
今日她很愛惜自己一雙眼,無事不凝眸,倒出了這樣的差漏。
“在這裡。”發現端倪的隱川大修士指給她看:“你看,藏在針線兜裡的小羅盤。”
鄭離驚伸頭果然看見在一堆針線裡藏著個黃銅小羅盤。
“這是用於做暗陣的細型羅盤,裡頭有萬骨土化邪為咒,你住的屋裡定然有牽引針。”
“可那範小姐並沒有進屋裡。”鄭離驚回憶了一下。
當時她與範小姐是站在廊簷下說話,若是那範小姐有什麼動作她必會發現。
但她還是入屋找了一圈,還真在房門的木檻角落發現一根靈磁針。
被人布了魔咒陣無疑。
而且就是在今日被人算計上。
“這位置站廊簷下抬個手就能做到拋針成局,你竟然毫無察覺。”隱川大修士看著小師妹有責備之意了。
平時挺機靈一丫頭,怎就掉了鏈子。
幫望風的冬葵聽了師兄妹兩人的話,雖然不知他們在查什麼,但聽出了端倪。
“小姐,當時範小姐的丫鬟站得比較近屋門。”
丫鬟?
鄭離驚頓時一拍腦袋:“頭疼半宿,我腦子都疼傻了。”
她居然漏了這麼個大洞。
“頭疼半宿,如此嚴重?”
“嗯,第一次用眼過猛,沒適應呢!”
她懊惱道:“當時沒起防範,注意力在那範小姐身上,那丫鬟我倒沒留意。”
隱川大修士拿過那根不過寸半長的靈磁針看了看,嚴肅了神色:“對方比我們想的還動作快,日後要小心些。”
王爺帶他們到贏縣,雖然沒對外說他們的身份,但有心人定然知道。
特彆是小師妹,破了對方直搗黃龍的局,隻怕已是對方的眼中釘。
剛到贏縣兩天就被人暗算上,這是相當打臉的教訓,鄭離驚提了神點頭:“我知道了師兄。”
師兄閱曆豐富,她這個剛下山沒兩月的菜鳥,要學的還很多。
隱川大修士關好廂房的門,把鎖恢複原樣,與師妹去找瑾王。
聽到二大師已經被人盯上,並下了法陣來暗害,瑾王頓時臉色發怒。
“範鬆陽乃歧州人士,祖上出過名儒士,難道這等人立我大晉朝堂還心向一個覆滅了的皇朝不成。”
鄭離驚連忙說道:“王爺,有可能是範大人身邊被人安了暗哨也未知,王爺不如細查一番他周邊。”
第一日見到範知縣時,出於謹慎她用法眼勘察過他底色。
是個還算中正的小官,有鑽營之心,無太大瑕疵,命運有些阻滯,官途要看運氣。
這樣的人,不會有膽子與前朝餘孽勾結。
要查,但不要朝錯的方向浪費時間。
聽了二大師的話,瑾王當即把範知縣喊了來。
一炷香後,範知縣白著臉的出了後院,腿兒都有點發抖起來。
王爺到他地頭上不是為連環殺人案,也不是為鯤山礦藏,而是為了前朝餘孽和大晉龍脈。
這等大事一旦沒配合好,官帽難保。
要是自家有人跟那作亂的勾結上,就不是官帽不保這麼簡單,這是誅九族的大罪!
他受驚嚇害怕得都沒法按照王爺的吩咐辦事了。
隻能安排身邊的隨從去布置。
鄭離驚回到小院等著,很快又見到了範小姐。
以及她身邊的丫鬟冬兒。
範良蓉收到父親吩咐,讓她送些贏縣特產來給京都貴人嘗嘗。
她不敢怠慢,當即帶著丫鬟再次過來,恭敬的給各院呈上一份當地有名的麻糕。
鄭離驚把人請進了屋子,“在京中就聽說過贏縣麻糕的美味,今兒算是得嘗了。”
範小姐有些不好意思:“先前怕不符貴人口味,不敢呈送這小地方的粗陋小食,有所怠慢,還望鄭姐姐見諒。”
“哪裡粗陋了,這等麻糕配做茶點正好不過,範妹妹坐下喝杯熱茶如何?”
範小姐有些受寵若驚,“恭敬不如從命,良蓉謝過鄭姐姐。”
鄭離驚笑著給範小姐倒了杯剛煮好的熱茶。
眼神不動聲色的掃過那把糕點交給冬葵的婢女。
然後一麵喝茶一麵拿著那根靈磁針把玩。
她甚至把那靈磁針當簽子,紮了塊同擺在桌上的果脯遞給範小姐:“範妹妹,你嘗嘗這秘製果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