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看著婆母不出聲,急了。
她剛想說話就被丈夫製止,她隻好閉住了嘴,咬住內唇。
心裡也知道,鬨到這一步,她要是表露出不願意讓權,就會有謀害大房霸管家之權的嫌疑。
她隻能扯著笑不出的臉,強撐著。
今日這一重重的波瀾,讓鄭家旁支的人從頭看到尾。
在鄭老夫人的積威之下,他們向來不過多摻和武安伯府的事。
瞧出些苗頭後,也沒有明目張膽的幫大房郭氏。
作為近親坐在這裡的郭家人,也隻是開始說了幾句,要說摻和,也沒太過。
但正因為有他們這些人在這裡,有人就難以當眾一言堂。
天時地利人和,都正好。
鄭離驚佩服的看著母親,她沒想到母親還能有如此機智的一麵。
把她提供的機會把握得如此到位。
為了不讓人起疑,她事前並沒有與母親跟大哥通氣。
效果卻遠超她預想。
感受到女兒的目光,郭氏看過來眨了下眼睛,蒼白的臉有了些紅暈。
她終於勇敢的為兒女爭取一把。
積威甚重的婆母,也有進退兩難的今天。
不是東風壓西風,就是西風壓東風,妥協不會遠。
認親結束後,武安伯府報官抓貪奴。
鄭家嫡次女被貪奴貪去大頭寄養銀的消息,瞞不住的人傳開了。
給周大放身契的王氏,被官差盤問了幾個來回。
官差似乎得了指示,絲毫沒給二房人麵子,十分認真的調查。
闔府繃緊了弦,除了大房的人和郭家人。
眾人回到瑞和院從長計議時,鄭離驚拉了三表哥到一邊說話。
“三表哥,你可有人調派使用?”
她現在已經知道三表哥去給知府做幕僚是做事不做官,他有他的抱負。
“有幾個,你要用?”對於這位表妹,郭崢也知道她現在是大房的主心骨。
是以很樂意助她一臂之力。
“嗯,你給我兩個人使喚幾日吧!”鄭離驚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三表哥。
她需要人防止有人狗急跳牆殺人滅口。
郭崢聽了後,當即挑了兩個麵相容易泯入眾人的護衛給表妹使喚。
有了可靠人手,有些事就好辦多了。
郭氏也打算讓兒媳添置人手,好替換掉一些彆人的眼線。
這些年她沒能做好的事,希望兒媳能做到,所以她會給出最大支持。
按娘家人說的,又不缺銀子,為何不能用自己掌握身契的下人。
被婆家壓製二十年,連個下人都不能自主買入的憋屈,不會再有了。
戚芮溪隻帶了兩個陪嫁丫鬟入門,進門第二日就奉婆母之命,派人去牙行,讓牙婆帶幾十個人入武安伯府供挑選。
鄭離驚也挑了三個,直接把自己院子裡多嘴的李嬤嬤和心眼子多的鳳玲換掉。
被退回去種花的鳳玲,剛吃了幾日好飯,又落得跟泥土打交道。
哭求小姐留下她,但鄭離驚直接告訴她:“你有偷窺的毛病,沒有主子喜歡被下人盯梢。”
一句話就讓鳳玲無話可說了。
她隻能哭唧唧的看著昔日她覺得太實心眼的冬葵,能近身伺候在二小姐身邊。
聽說冬葵還得小姐賞了雙份月錢,這讓她是後悔又嫉妒。
拔除了一根釘子和一個說是非的婆子,棲霞苑變得清朗起來。
一躍成為大丫鬟的冬葵,隻教手下多做事少說話,最好閉緊嘴,天塌都不要驚叫。
免得吵到小姐。
棲霞苑的下人,就此個個成了悶葫蘆。
善若也有一個專門伺候她的婢女半夏,這是她義母鄔氏調教出來送來伺候她的忠厚丫鬟。
與冬葵很合得來。
瑞和院,暢和院,還有暢心院,都有郭氏與兒媳挑出來由她們掌握身契的下人。
包括鄭唯真住的夕霞院,也放了兩個給她使喚。
雖然這個女兒不齊心,但終究是自己生的孩子,郭氏沒把她忽略過去。
有了貪奴之事,大房大動乾戈的撤換下人,無人能說他們什麼。
但這樣撤掉原有,新成一體,著實讓慣於掌控一切的老夫人心頭難安。
她看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小兒媳,氣極她給了大房由頭來行事。
生生把她視為固若金湯的掌控範圍,拆了個七零八碎。
她怒問王氏:“你也是世家大族出來的人,為何眼皮子如此的淺?”
因小失大,簡直蠢死。
鄭二爺也惱極,“你貪那點銀子做何用?家裡差那點銀子嗎?”
雁過拔毛也得看情況,什麼銀子都要吃的饞樣,真是丟人。
被婆母和丈夫訓斥的王氏,自然悔極。
但也委屈至極。
她忍不住辯解:“家裡花銷大,不處處節儉,內裡窟窿會越來越大,我也是為著府裡著想,才想著能省一處是一處。”
“道觀那地方能花多少銀子,就是五十兩也足夠二丫頭花用了,她不是健健康康的長大了嘛。”
“什麼內裡窟窿?哪來的窟窿?”鄭二爺瞪著妻子,用眼神警告她彆亂說話。
但掌家的王氏擔著擔子不輕鬆,她不遮瞞了:“怎麼沒窟窿,母親送進宮的銀子一年比一年多,家中產業出息卻一年比一年少。我用了多少法子才支應上府裡開支,讓賬麵看得過去,我容易嘛我!”
鄭二爺尷尬是看著母親,他知道母親每年送入宮的銀子是以萬兩計算。
逐年增加到現在,那是一筆很大數目的銀子。
投入巨大,收益還不知是何時。
鄭老夫人臉沉如墨,一雙已經耷拉眼皮的眼睛,氣惱睜大。“你是說是我逼得你貪那銀子不成?”
“兒媳不是這意思,府裡入不敷出隻能想方設法左支右補,母親需要什麼兒媳都不曾猶豫過。”
王氏說得委屈流起眼淚,“這事說起來不能全怪我,要是那二丫頭不回來哪會有這麼多事!”
說到底,還不是婆母給大房機會翻身。
“你哭什麼,快彆哭!”鄭二爺看到妻子梨花帶雨,訓不下去了。
堵心得很的鄭老夫人繃了下顎,小兒媳就會拿這招來降她兒子。
她要是知道讓二丫頭回來有這麼多事,就是郭氏死在她麵前,她也不會同意把人接回來。
但現在,事實已經無法改變,隻能想法子把事情按下去。
“彆在我這裡流那貓尿,周大你要是處理不乾淨, 你就等著讓出掌家權,並名聲掃地!”
事兒都沒辦妥當,有什麼資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