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府裡已經傳開大公子即將要成親的消息。
鄭唯真率先到瑞和院與母親說及大哥的婚事。
“是母親讓大哥和二妹去戚家把婚事提前的麼?”
她問已經驚訝坐起的母親。
還不知詳情的郭氏隻能點頭:“是我讓他們去戚家,你哥的親事如何了?”
怎麼聽著是戚家婚事沒退的意思?
“大哥剛才當著眾人麵說了,這個月二十六就要跟戚家女成親,時間這麼緊,都不知府裡能否準備得好。”
看著大女兒毫無喜色。
郭氏涼了臉,“你不希望你大哥早日成親?”
”不是,母親,我並非這意思。”看到母親臉色發冷,鄭唯真連忙辯解:“我隻是擔心婚事過於倉促,辦得不夠完美。”
“完不完美在其次,重要的難道不是讓我能看到你大哥成親,死都能閉眼麼?”
母親的話讓鄭唯真抿緊了嘴不做聲。
郭氏失望搖頭,“你麵無喜色,唯有嗔怨,真不知你為何會對自己兄弟如此冷心冷性。”
被母親又說教上的鄭唯真,有些不耐煩:“我都說了我隻是擔心時間倉促,婚宴會出差漏,母親為何這都要說我冷心冷性。”
“你不是擔心這個,你大哥婚期與秋尾花宴撞期,你心裡不高興。”郭氏一語道出大女兒的心思。
“在你心裡,一場花宴比你大哥成親要重要。”
“ 沒有,我沒有覺得秋尾宴比大哥成親重要。“鄭唯真矢口否認。
但看穿大女兒為不能參加秋尾宴而心生怨懟的郭氏,並不信她。
“將心比心,若是你大哥因著一場聚會而怨你婚期不巧,你可容忍得?”
鄭唯真啞口。
她當然不能忍,
在這府裡,除了祖母外,她的事必須排第一。
看到大女兒依然癟嘴拉臉,郭氏不想浪費精力在她身上。
“你若是有心就為你大哥的婚事搭把手,若是無心,就自個找樂子去。我沒幾天好活的了,不要來這裡堵我心窩子。”
“母親,我沒有要惹你生氣之意。”被母親的話刺痛的鄭唯真,最終哭了起來。
“今天是你大哥的喜訊日,你彆給他添晦氣,要哭回你自己院子哭去。”
從鬼門關抽了一隻腳回來的郭氏,狠下心對大女兒。
第一次被母親如此冷漠對待的鄭唯真,又氣又慌,“母親,為何你待我這麼凶?”
以前母親都小心翼翼的對她,生怕她不親近她。
現在卻無情趕她走。
果然,果然一屋不能容二嬌。
“是因為妹妹回來,你就看不慣我了嗎?”她不甘心的哭問。
這話問得郭氏一口氣堵在了胸口。
常嬤嬤連忙勸解,“大小姐,您就彆與夫人較勁兒了,二小姐和您都是夫人的孩子,大公子和四公子也是,除了二小姐,過去夫人何曾委屈過你們中任何一個。”
大小姐的質問實在是沒來由。
要哭這個,也是二小姐才有資格哭。
“可母親現在她說我冷心冷性,還趕我走!”鄭唯真委屈抹淚。
常嬤嬤也是看著大小姐長大的人,這會兒都覺不吐不快了。
“大小姐若是覺得夫人冤枉了你,就請大小姐拿出你的真心,善待身邊的親人。”
“我難道沒有,善待他們嗎?”後麵幾字自己都說得聲弱。
想到妹妹回來第一天自己的態度,實在說不上善待,鄭唯真到底心虛氣短了幾分。
“讓她走。”郭氏彆開頭,不想看這個至今都覺自己沒問題的大女兒。
“大小姐,您先回去吧,夫人可經不起折騰了。”常嬤嬤懇求大小姐離開。
鄭唯真看到母親態度不複往前,一咬牙轉身就出了去。
在院門外碰上兄長和妹妹也沒理會,而是紅著眼睛跑開。
“好好的,怎就哭了?”看得清楚的鄭離驚,不禁皺眉。
鄭紹君如今已不在意大妹妹的情緒,隻在意母親,“無需管她,隻要母親沒事就好。”
兩人快步進去內室,看到母親臉色雖然不好,但人坐了起來。
瞧著比昨日多了些力氣。
“母親,兒子要成親了!”鄭紹君看到母親安好,立馬放大笑容,滿臉洋溢著喜色。
鄭離驚也臉上帶笑。
郭氏看著他們兄妹倆不像受挫的模樣,連忙問:“與戚家女婚期提前是怎麼回事?快說來聽聽!”
鄭紹君連忙把事情經過告訴母親,並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戚家雖有過不守信義之心,但內裡並未全成敗絮,能娶這般真誠的戚三小姐為妻,是兒子之福。”
他樂意繼續與戚家結親。
退婚不成換人娶,這等離奇事竟讓兒子碰上,郭氏好一會都沒回過神。
“母親,女兒看了,戚三小姐才是大哥正緣,這樁婚事要得。”
看到母親不做聲,鄭離驚以為她不滿意這婚事。
“聽大公子這麼說,老奴也覺得戚三小姐比那戚大小姐要好。夫人,這是好事多磨,磨出了樁真正好婚事啊!”常嬤嬤為大公子覓得良人而高興。
郭氏定定神,看看兒子又看看女兒,臉上終於露出笑意,“嗯,要得要得,這婚事要得!”
“那戚三小姐為娘見過,瞧著是個安靜話少的小姑娘,沒想到竟有勇氣力挽家族名聲。”
“端看這點,其品性就遠勝她的姐姐。”
不是嫡長女又如何,好品性遠比那好名頭實在。
看到母親沒有異議,鄭紹君放下了心。
“母親,我已發信給外祖家,請鏢師專門走一趟,要是順利,估摸著舅舅他們能提前一兩日來到京都。”
聽到兒子此話,郭氏喜上加喜,“你舅舅們能趕來那可太好了!”
在京為官的堂哥是旁係堂哥,論親到底不及一個娘生的親。
她也多年沒見過娘家至親了,能趕上趟見一麵,死都能少些遺憾。
大兒子的婚事出乎意料的來得快,郭氏心情振奮起來。
“隻有十幾天時間準備,可不能出差漏。”
人逢喜事精神爽,郭氏衰弱難起之身生了氣力,立馬傳來朱夏:“你去告訴二夫人,敲出章程儘快送來給我過目。”
又傳來酣春:“你去南城郭博士家,請舅夫人明日過府來一趟。”
並交代常嬤嬤:“把聘禮從庫房梳理出來,並加多兩成。”
這般有心的兒媳,值得她為兒子加聘禮迎娶。
這一刻的郭氏,風風火火起來,哪還有前幾日的瀕死之狀。
也再無以往瞻前顧後與低調謹慎。
目睹瘦削不少的母親,一反常態的利落,鄭紹君眼眶微熱。
這才是關西世族郭家人該有的氣勢。